许幽皱眉,心想伺候的人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手本能的探到坐垫底下,掏出一个香囊。
皇后车架,不会随便多出东西的,除非是有人故意放上来的。
心沉了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把香囊扯开,里面是一个瓷瓶,还有个字条,寥寥几句:怎么用看你自己,但你要想清楚后果,为父要的是前朝后宫乱起来,让许家能从中浑水摸鱼。
这个字迹是她父亲的,许幽不会认错!
这个瓷瓶里装的东西她也认得,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许幽攥着这两样东西,心彻底坠入谷地。
把毒药带进后宫,一旦被发现,那是掉头的大罪。
她猛的掀开车帘,直勾勾的盯着府门前负手而立的父亲,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如若可以,许幽想立马冲下去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可她不敢…
许虎山脸上笑容淡淡,对着她道,“娘娘,快些回去吧,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虽笑着,许幽却看得后背发凉…
她的父亲…到底要做什么?
许幽一路上攥着那瓷瓶,想着那字条的意思。
让前朝后宫乱起来,她父亲是想让她把这毒药用在谁身上?
用在皇帝身上?
呵……且不说皇帝的膳食管控极严,她现在都没机会近皇帝的身。
退一万步讲,真把皇帝毒死了,那往后呢?
后宫有宣贵妃,前朝宣家得势,皇帝要有个什么意外,别说许家浑水摸鱼,头一个就把她和儿子杀了然后诛许氏九族。
倒成给宣家铺路。
还是用在宣贵妃身上?
呵…怎么可能…
宁可得罪皇帝也不得罪宣家,这可是父亲亲口跟她说的,如若宣贵妃死在她手里,宣家会让许氏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和儿子,会被抽筋剥皮喂野狗。
不管用在谁身上,许幽自己怎么都脱不了干系。
她脱不了干系,后面的许家更脱不了干系。
这个她都懂的道理,她父亲混迹官场的老油条怎么可能不懂?
可宫里能引起前朝后宫波动的,就那么几个人…
难道……
许幽拿着药瓶愣愣的盯着……
难道这药…是父亲给她准备的?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许幽心口犹如棒槌,止不住的抽痛起来…
为何?
何至于此?
借母亲都原由把她叫回娘家一次,就为了送她去死?
许幽觉得荒诞、可笑!
原来这就是弃子的下场啊…
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可许幽不敢哭出声,死死咬着唇隐忍。
她不知道一路是怎么过来的,更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宫门口,杨泉在马车外,请她下来的时候,许幽已经脑子发懵,都忘了立马回应。
“娘娘……”
杨泉又唤了一声…
许幽动了动身子,双眼无神空洞,机械的把那字条塞进嘴里,把那瓷瓶塞进自己的贴身里衣。
宣芷掌管后宫后,宫里进出都查得极严,但她终究是皇后,没人敢真的搜她身。
杨泉把她送到凤仪宫门口,看她脸色不好,道,“娘娘…可是哪里不适,要不传太医过来看看?”
“不用了……”,许幽表情木木的,“本宫只是累了,杨公公回去给陛下复命吧…不用在这候着了!”
杨泉也没废话,交代了几句,就给萧秦护复命去了。
萧秦护难得清闲,正陪着萧赋写字,看到杨泉回来,就让底下伺候的人,把萧赋带下去。
“杨泉,现在的灵国公府,怎么样?”
“挺好的…”
“可有什么不寻常的?”
杨泉笑着,“倒是没什么不寻常,不过国公爷的贵妾怀了子嗣,国公爷似乎很宠她,吃穿用度和正室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奢华无比,老奴发现她手上戴的那个镯子,是有价无市的上好紫罗玉,国公爷是真舍得。”
紫罗玉…
萧秦护拧眉,“紫罗玉产自西南,上好的紫罗玉宫里的库房都没多少,灵国公是怎么搞到这东西,来哄他那小妾开心的?”
“奴才不知……”
杨泉低头敛眉,这些就不该他来回话了。
“皇后怎么样?”,萧秦护又问。
“回陛下,可能是因为国公夫人命不久矣,皇后回来之后就脸色很不好。”
“嗯…你下去吧…”
萧秦护手指敲着龙椅,一下一下的…
过了许久,在虚空唤了一声,“沅陵……”
“陛下……”,暗卫不知从何处落下,“有何吩咐!”
“让人下去查查许虎山和毅勇侯有没有来往………”
毅勇侯掌西南兵马,他未登基前和云亲王走得很近,云亲王是先帝的第五个儿子,很得先帝喜爱,成年之后一直没让他去封地,后来实在顶不住压力,不得已才让他去就封!
当初朝中就有不少人支持云亲王继位,后来先帝突然驾崩,诸王互相残杀争夺皇位,云亲王和他一样,一路打到了都城外。
当时宣家是他们两个都想拉拢的对象,谁要是能得到宣家及背后一众世家的支持,这皇位,基本就稳了。
后来宣家带着一众世家站到了萧秦护这边,云亲王看着皇位无望,就俯首称臣,退回北边封地,并承诺永世不回都城。
萧秦护登基这近半年,各方都挺风平浪静的,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表象。
当然…他也希望是多疑了,登基初期,更需要的是修生养息,再打仗,受苦的只是百姓。
年关渐近,这是他登基的第一个年,他想给自己,给百姓,过一个安稳的好年。
“杨泉……”
“陛下…有何吩咐?”
“凤仪宫伺候的人早就换了一波,你找个机灵点的人,看看皇后这几天都在做什么,不要让她和宫外的灵国公府有任何联系。”
杨泉眼皮微不可见的动了下,立马道,“奴才这就吩咐下去,不过宣贵妃执掌后宫之后,管控极严,一般来说,是没办法和外面联系,除非用什么特殊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