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盯着最后这句话，微愕于沈易的敏感，她回：【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沈易回得很快：【你问我怎么知道你生日的时候，没有用语气词，有点硬为了回我消息的生硬。】
顾初无意识地浅浅一笑，她缓缓打字：【你可以和小姑一样当警察了。刚才是有点不开心，不是大问题，初一那天如果没事我就给你发消息，但是那天你不和家人团聚吗？】
shen：【那我以后就去当警察。】
这句话后还跟了张图片，顾初点开，是扎着小辫的“小女生”。
“小女生”头上的蝴蝶结缀着流苏，穿着身喜庆的红棉袄，白皙的脸蛋上扑了层厚厚的腮红，嘴唇是粉色的，看上去娇小可爱。但表情一言难尽，皱着眉，嘴角下撇，细看右眉尾有颗棕色的痣。
野性的玫瑰，很熟悉的感觉。
脑子里闪过一道光，顾初不可置信打字：【这是你？】
shen：【嗯，不只是程砾小时候被女装，我小姑也有这种变态癖好。只是程砾他们都不知道，前桌，这是我俩的秘密。】
shen：【现在开心一点了吗？不开心我还可以继续爆我的黑料。】
shen：【初一那天有时间随时给我发消息，我家团聚不到一会。】
顾初感受到手机的震动，一条一条的消息，有问必答，事事回应。
回忆的黑暗被照射进阳光，驱散阴寒。
顾初任由从胸腔处涌现出的愉悦到喉咙时，发出了声响，嘴角也最大程度勾起。
初一：【开心点了，谢谢啦。】
孟馨来敲门时，顾初的嘴角还没彻底凉，她不解地扫了她姐两眼。
刚明还挺愤怒的，怎么现在就笑起来了？不管不管，只要笑了就代表心情好了，心情好了就成。孟馨经历一场头脑风暴，得出结论后，扬起小狗般的微笑：“姐，妈说等会就能开饭。那个，还有表哥明天会和我们一起回去给外婆上香。”
最后半句落下，顾初表情寡淡，看得孟馨眼皮突突的，她姐练变脸术是绝技。
顾初没说话，轻轻点头代表知道了，接着关上了门。
饭桌上，顾初和孟馨坐一边，顾颖坐孟馨对面，两个大人坐桌头桌尾两边。
顾蓉夹了筷子清蒸鲈鱼给孟馨，和顾颖聊天，大多数问他工作怎么样，交女朋友没有，他妈二嫁的丈夫对他还好吧。
听起来是关爱小辈的长辈，顾初食不下咽，草草吃了两片菜叶子就说吃饱了，被顾蓉叫住：“根本没怎么吃，怎么就吃饱了？”
顾初眼皮下垂，视线落在饭碗上，冷淡地说：“有恶心的人吃不下去。”
气氛降至冰点，甚少插嘴的孟庆丰皱紧了眉，脸上的沟壑彰显中年人历经的风雨，他和顾蓉互换了个眼色，开口：“顾初，谁教你这么不礼貌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却充满了不可冒犯的威严，顾初迎上孟庆丰的逼视。
从前她小，尚不足以保护自己，那么现在呢，要对伤害过自己的人握手言和，一张桌子上好言好语聊天，才算礼貌有教养？维持本就不体面的关系，讨好大人才是最好的选择么？
如果她真的可以做到那样，她都看不起自己。
顾初没和孟庆丰呛，转而看向顾蓉，顾蓉也是一脸严肃，目光触及时松动许多，像是想起了顾初曾和她说过的事。
“姑妈，我吃饱了，小初，你坐着吃吧，不想看见我我就去沙发坐着。别生气，姑父。”顾颖看似好脾气地打圆场，顾初胃里更恶心了。
顾蓉拉住顾颖：“她没说你呢，今天可能是心情不好，小初，表哥都这么替你说话了，你不能不懂事。吃不下就算了，你回屋里吧。”
以前顾初以为妈妈肯定会站在这边，现在她想告诉小顾初，不会的。又怕伤害到小顾初，所以她只能闷在心里，一遍一遍受凌迟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