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手还没有完全成型,在灰色气团里缓缓捏着。这双手端的无比灵活,一下一下仔细的捏着,不过眨眼间捏出了四个人的身影,眼耳口鼻惟妙惟肖。
是一个妇人抱着三个婴儿的场面,只是人物略显呆滞,远远没有那麒麟虚影来的生动。
这时候那双手猛地一把将自己捏碎,不带半点犹豫,这个妇人与婴儿眼中则是瞬间有了一丝神韵。
白衔麒随之身形一晃,站也站不稳,口中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浑身窍穴猛地二次炸开,混乱的元力似乎有了归属,统统向着身后凝去。
“你疯了?哪怕你这样做,也仅仅能挥出一式。就为了这个小子?甘愿放弃再进一步的可能?”白衔鹤猛地一惊,眼中有些浓浓的失望与不解。
“我疯了?我没有,我是为了我的家人,我爱的一切。而这一切都会传下去的。”
“你会因此成为废人的!家人?这种无用的东西。除了你,其他人哪怕是我的儿子,我的妻子,统统可以杀之以证道!”
白衔麒面对如此疯魔的白衔鹤晃晃摇了摇头,“衔鹤,你魔怔了。”
“此招,名为霄时雨。接招吧。”
白衔麒轻轻舒展手臂,只是这种简单的动作也令他眉头狂皱,一道血花溅射而出。
一道淡淡的气流开始在他的手心缓缓凝聚,宛如一团白色的气旋,隐约有雨水在其中跟随着旋转。
白衔麒猛的一合掌,同样并指成剑,气流缠绕在指尖之上,盘旋不息。双眸露出无尽眷恋,朝着白衔鹤狠狠挥下。
顿时水牢内下起了一阵密集的细雨。
叮叮叮叮。
打在水面就就溅起一朵朵小水花,比之寻常雨点也大不了多少。
陆川在一旁看着只感觉心态平和,竟生不起一丝怒气。在这种激战中,哪怕围观都不应该是这种心态。
他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丝雨滴,紧接着他双眼圆瞪,神色极为骇然。
他看到这每一滴雨丝中都蕴含着一道细密的剑气,雨丝极为微小,剑气更甚。
这这漫天细如牛毛的雨丝此刻在陆川眼中就是无数道锋锐的剑气,这一式霄时雨竟然如斯恐怖。
漫天雨丝随着白衔鹤两指挥下,通通轰击向白衔鹤,瞬间将他的身影淹没在其中。
漫天的乳白色水雾散开,不断发出连绵的轰击声,仿佛无数根钢针穿透皮肉。
先是降低警惕再然后用连绵不断地剑气轰击,简直无孔不入。
好可怕的霄时雨。
白衔鹤,悬了。
陆川果断给白衔鹤下了定论。
随即转头看向白衔麒这位摇摇欲坠的前任白家家主,似乎这位老头子也没那么弱啊。
陆川展颜淡淡一笑,“赢了。白家主还真是宝刀未老啊。”
话音未落,一道冲天的剑意从水牢内荡漾开来,斜侧里飘来一道无比锋锐的剑气。
噗呲。
陆川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膝盖以下传来剧痛。
低头一看,这道剑光直接将陆川的双腿至于膝盖以下一分为二。
砰的一声,整个水牢剧震。
原本被水雾笼罩的白衔鹤此刻竟然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只是身形略微狼狈,他看了一眼衣袖破烂的左臂,一缕鲜红顺着小指留了下来。
白衔鹤身后那道仙鹤虚影将头低下,恰恰护住在其内的白衔鹤。
“兄长,你很强,只是可惜。如果是前些日子的我,你说不定真就赢了。”
“可是现在的我...凭你,是不够的。”说着右臂向着身后一甩,那道将头低下护着白衔鹤的仙鹤虚影骤然散去。
“你听说过无足鸟的传说吗。”白衔鹤看向白衔麒,也转向陆川。
白衔麒神色疲惫,仿佛刚才那一击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心神,连抬起手指头都极为困难。
而陆川则是看上去更为凄惨,断裂的双腿离他两米来远,一大滩殷红随着波浪翻涌在水面上渐渐泛开。
神情痛苦的抱着白从龙,一人断臂一人断腿。就是硬是不吭一声,不令白衔麒分神。
见没人回话,白衔鹤摇了摇头,继续说到:“传说这世间,很久很久以前存在一种神鸟,它没有双足,这一生只能飞翔,唯一一次接触大地,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你们觉得它这一生有意义吗?”白衔鹤抬起头,目光像是穿透了水牢,看向更遥远的地方,与其说是问对方倒不如说是在自我审视。
“人们对他歌功颂德,觉得他奋勇拼搏,永远翱翔,不染尘埃,而我只觉得它悲哀。”
“它这一生从来没有自我选择的权利,如果它有双足,有足够的力量,会选择这样一场无休无止的飞翔吗?”
“被迫飞翔的无足鸟,是我,是你,也是他。”
白衔鹤重新换回了那副恬淡的面孔,让人分不清真实想法,或许刚才说真情流露是他,现在的冷漠无情亦是他。
白衔鹤轻轻拍了拍白衔麒的身体,白衔麒翻着白眼轰然倒下,躺在水牢中,随着水波荡漾,原来他早已经失去了知觉。
“休息一下吧,你做的够多了。兄长,你不想承担的责任,都由我来背起。”
白衔鹤不知何时抽出了他的随身配剑,那是一柄并不像白家传统配剑的利剑。剑身细长,呈现出极薄的菱形,剑身极窄,尖端像针一般细。
剑身三分之二为白色,而尖端的三分之一则是黑色。
陆川在脑海中思忖半天,就像是鹤的尖锐的喙。
白衔鹤方才那般无敌的形象已经深入陆川的心,顾不得身体上的痛痛,不断用着双手撑着地面,在水下逃离。
可是这速度哪里比的上白衔鹤,白衔鹤也不急,就这样一步一步缓慢逼近陆川。
陆川狠狠一咬嘴唇,有些不甘心的问,“为什么你选择现在动手?”
白衔鹤微微侧头,想了片刻,“如果你是问我为何现在才选择你的话。你父寻衅辱我白家,而你更甚,挑拨白从龙,乱我白家气运。你们陆家,一个老魔头,一个小魔头,于情于理都当斩。当初你来我白家我就应该斩草除根,不过现在还不算晚。我会将你的头颅悬挂在白帝城东南角三日,让世人皆知乱我白家者是何下场。”
“至于陆秉天,无论是生是死,经过这几天的调查,他确实出了大问题,无法轻易出现。而他的遗物看来确实只有你身上这行囊了,你逃不出白帝城,放你身上早几天晚几天,没有区别。现在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白衔鹤眼中神色淡漠,举起配剑便刺,不给陆川更多言语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