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我错、错了……嗯、你说话……”
而小人类仅仅是缩在软椅上,对耳畔聒噪的声音漠然置之。
就好像呆龙在唱一出无聊的独角戏,全程只有他一个人在制造声响。
爱人不开心了,该怎么办?
“我、我……还会喷火……思、你看、看我!”
说罢,梵诺深吸一口气,仰头朝天一呼而出的竟真是危险的红色火焰。
切实感受到火焰高温的小姑娘,眼眸朝他的方向闪了一下。
这小小的举动让呆龙觉得事情有转机,于是就更卖力地使口中的火势变大。
不遂人意的是,小姑娘就只是看了他那一眼,接下来不管他怎么努力地喷火,都引不起半分注意了。
最终也是杯水车薪,徒劳无功。
“思……跟我说、说话……吧……”
得不到原谅,他嘴上歇火,心里也歇了火。
迄今为止,梵诺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一条失败的龙:不仅哄不好爱人,还惹得对方更反感了。
“我、听你话,思……嗯、别生气了……”
他半跪在椅边,用乞怜的目光和语言的讨好请求得到原谅。
眼下枯枿朽株般的对峙中,小人类的态度是唯一的变量。
“……你真的听我话么?”
漫长的自说自话终于有了回应,他忙不迭点头,认真道:
“听、听话!”
尽管这条龙没有要杀掉自己的意思,可由于两次的冒犯行为,小人类不敢太过接近他。
“那……你能站在门边吗?”
呆龙立刻起身去到门边,站得笔直。
“思!”
他眼瞳亮晃晃地看着小姑娘,就像是在强调他没骗人、他会听话一样。
龙一远离,拘束多时的小人类终于得以伸展些四肢,不再蜷成一团。
趁着刚才不说话的时候,她在脑海浅略梳理了龙的话,大概就是:
对方把她当成以前的故人,想带回龙谷,才暂时把她拐到这儿来了。
乌姐姐受伤了、黑鸦也散了,她现在一人落在龙的手上,必须尽快想办法自救、求救才行。
“梵诺……”
“在、在!”
言思攥着裙摆的布料,压抑着内心的忐忑道:
“我要去找与我同行的那位姐姐!”
她与龙对视着,想让自己的显得强硬一点。
可这话一出,呆龙却手足无措地避开与她目光相接。
“思……这个嗯……不能了,要回……回营队了……”
“可你刚才说听我话的……”
小姑娘音色又哽咽起来。
“你出尔反尔了……”
“嗯……嗯、不是……思……嗯先、不哭……”
一见小姑娘掉眼泪,梵诺就心急火燎地跨步往她的位置去。
“别!你站好、别过来!”
“嗯、可是……思、需要我……”
虽非本意,他还是选择停住脚步,在离小姑娘只有三两步远的地方抓耳挠腮。
惊吓使得小人类眼泪霎时就止住了,她现在是外强中干的状态。
“不用、你快回去站好吧!”
“那思……不哭……”
“我不哭、不哭了。”
直至小姑娘抹干眼泪,梵诺才肯回到原位。
不过,他没像方才一样站好,而是在门角箕踞蹲下,两只胳膊耷拉在身前。
只留一双沮丧懊恼的眼睛来回复小姑娘的疏离。
言思身心俱疲,身体发着低烧,还要应付一条偏执的龙。
“梵诺,为什么不能带我去找乌姐姐?”
说着,一个可怕的想法窜过脑海,她突然音调高了不少:
“乌姐姐还活着吗?你——”
“活、活的!没杀!”
生怕小姑娘误会,梵诺立刻站了起来。
虽说他是打算杀掉所有看见他的人,但那天小姑娘很努力地阻拦自己了,因而他只是伤得她没有还手能力了而已。
能不能在那个人迹罕至的地段活下来,是她自己的事了。
“思、不让杀……我不、不杀……”
他一站立,小姑娘就向后缩,这个下意识的行为让呆龙很是受挫,连说话的声音都压小了。
“出去、冷、你会病……人多、不好走……很快、有龙来……接我们,所以不行嗯、乱跑……”
为了早点找到小姑娘,他一上岸就来魔族了,那时候雪山的恶魔还没那么警惕,而现在她们的兵力已经增多了数倍。
“龙……”
这话让言思吃了当头一棒,耳朵里好似炸开了一阵混乱的嗡鸣。
“龙、什么时候来?”
“嗯……营主说、说晚上……”
晚上。
小人类立即跑到窗边,拉开老旧的窗帘——大半的太阳已经沉到了远处的白山之下。
长夜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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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魔族的龙,这次有三部,两部在南处边境,一处在西处边境,兵力是原先的三倍。
这与龙族以往的战略大相径庭——
天族天地灵气最盛,是以往攻打的主目标;恶魔善战,龙命又可贵,因而他们一向只是能取即取的态度。
这次,两族势态却易形了。
“王上,萨麦尔领了两将去极目山,刚动身,瓦利跟着。”
格鲁淡声漠调地向床帐里的恶魔汇报着情况。
“嗯。”
阿撒兹勒低低应了一声,放在美人的后脑上的手缓缓发力,将她向下摁去,好吞咽得更深一些。
他的衣衫很平整,但美人是一丝不挂的。
“王上要派兵跟吗?”
格鲁对眼前的艳景熟视无睹,毕竟他跟着阿撒兹勒有近七千年了,该见的见过,不该见的也见太多了。
“跟。”
阿撒兹勒低沉地喟叹了一声,随后没什么起伏道:
“带一师去,作壁上观就行。”
“极目山的女恶魔要帮吗?”
“等他死了再帮,不死就不用帮。”
片刻衣袂摩擦的声响后,满身矜贵的恶魔衣冠楚楚地下了榻。
“可得好好盯着龙族动向。想来是那片绝域殊方也藏有些不为人知的财宝,竟能引来贪婪的龙。”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