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异彩纷呈;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楼顶不时吹过的大风,吹乱了细碎的短发,也鼓荡着身上的深黑色风衣。
脸上冷峻漠然的神色始终未变。
良久,黄汉骁收回目光,转身看向身边不远处的天台门,下一个呼吸间,门便被打开,却没人从门里走出。
“嘿,今天怎么是走楼道上来的?难道你们也需要运动减肥?”黄汉骁毫不奇怪,对着门口的方向调侃了一句。
空无一物的地面上,慢慢显露出一个黑影,正是“老张”。
“我们顺道检查检查这楼里干不干净,毕竟这里原先可是娜姬家族的大本营。”
接着又从门里走出一个干练的ol,正是其女张汀兰。
“见过魂狩大人。”张汀兰低头俯身见礼。
黄汉骁微笑点头,接着又摆摆手,示意两位靠近。
“这地方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区,风景着实不错。”
两鬼贴到边缘,举目望去,的确风景甚好。
“老张”原先还对黄汉骁选择这栋大厦作为见面地点有些腹诽,不过当放眼望去,那种居高临下,睥睨天下的感觉让他到了嘴边的抱怨又咽了回去。一想到这里马上要成为自己的地盘,不由得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
黄汉骁瞟了他一眼,见他看着夜景不说话,也不在意,便向张汀兰问到:“你们约我出来是想说什么事?”
张汀兰看了看父亲,见他没有表示,便开口答道:“魂狩大人,我们是想问问您对这一片的管理意见,毕竟娜姬家族的覆灭是您的手笔,我们…我们只是…”
张汀兰知道,自家势力能接手这片区域,全靠了眼前的男人,说是捡便宜不为过。可老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对方大费周章打下这片区域,转头就无偿送给自个儿,心里要说没个疑问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从这位爷的表现看,他如果起心,要灭了自己的势力恐怕也不是难事。
所以这如何安置的事,还是得问一问,既表尊敬,又能求个安心。
“我们只是…只是代为管辖,所以想问下您的意见。”一咬牙,张汀兰姿态放得更低了。
黄汉骁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没直接回答,却指着远方美不胜收的夜景问到:
“这角度的夜景以前没看过吧?”
“嗯,这楼我以前没上来过,的确是没看过。”
“这夜景漂不漂亮?”
“很漂亮。”
“想不想看它个几十年上百年?”
“想。”
听着干脆利落的回答,看着略带不解的面庞,黄汉骁抚掌轻笑,继而指着张汀兰说到:
“你瞧,动力与目的都齐活了不是?”
看着低头若有所思的职场精英,黄汉骁转过头去,看向一旁的“老张”,面色一肃:
“还记得你我当初见面时,你一副空有实力,未逢其时的样子,现如今这么大的地区归你们了,有何打算?”
“老张”缄默良久,沙哑回道:“谢谢…我…尽力。”
“我们人类欲望驳杂庞大,但在你们面前大多也就如南柯一梦,不值一提。你们要做的无外乎疏通与引导。”
“作为掌控者,我想这对于你们来说,既是权利,也是义务。”
“这块区域如何管理,完全取决于你们,只不过——”黄汉骁突然拉长音调,“我不希望过个几年再来,发现你们变成了另一个娜姬家族—别给我嘲笑你们的机会。”
“对了,娜姬家族的事,善后方面也拜托你们了。”
说着,黄汉骁两指搭眉一挥,做了个“再会”的动作,便转身向天台入口走去。
“别让我失望。”
张汀兰望着黄汉骁的背影,嘴唇嗫嚅,想说些什么却难以开口,只好求助式的看向父亲“老张”。
“魂狩!”当黄汉骁手搭上门把手时,“老张”出声叫住了他。
黄汉骁略有诧然,微笑回头,“嗯?”
“希望十年后还能见到你。”“老张”的声音悠悠传了过来。
黄汉骁一怔,哑然失笑,知道这是“老张”做出的承诺,也是表态。
自己身负这等异能,又刚屠了娜姬家族,要想平平安安稳稳当当活过十年,除非找地方隐居,否则几乎不可能。
若是成了一抔黄土,那这十年之约后自是无以为继,就此作罢;若是能有大成,那十年后再见,聊起今日之事,也算是颇有故人情谊。
想着,黄汉骁没有回话,摆了摆手,开门远去。
————
案件发生后第四天,警局。
两个警员正在档案室里闲聊。
“里边有被割开喉咙的,有胸口被捅破了的,甚至还有被拦腰砍断的…那个惨啊,啧啧,你是没去现场,你要是去了,保准三天吃不下饭。”老鸟一边跟新人略带惊悚地描述现场,一边熟练地归档卷宗。
新人也是听得啧啧称奇,咋舌不已,便问:“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黑帮火并?还是有组织的仇杀?”
老鸟神色一变,有些不自然地应道:“你问这个干嘛,这鉴证科不是还没出结果吗?等出了结果你不就知道了。”
新人见老鸟有些气弱,又开玩笑似的补了一句“总不能是金刚狼干的吧。”
谁知老鸟低头嗫喏嘟囔了几句,甩下一句“说不准还真是”,不理一脸错愕的新人,离开了。
半晌,“啊??!”新人这下是真被吓到了。
另一边,重案组长拿到鉴识报告,眉头拧作一团。
“真的确定是一个人干的?”
“是的,从现场的搏斗痕迹、死者面向、可疑的鞋印、周边监控来看,的确是一个成年男性所为。而且现场的枪支上也没有检测出可疑指纹,弹痕、弹壳和弹头的位置也没有大规模对射的迹象。”
组长放下报告,以手撑额,一脸便秘。
“你是想告诉我,一个成年男人,闯入集会,赤手空拳杀死了三十几个人,其中甚至还有几个非法持枪者?”
“虽然难以置信,但结果显示就是如此,组长。”
组长一下火冒三丈,拍案而起:“如此个屁!你这让我怎么跟舆论,跟上头交代,啊?”
“哦,告诉他们,一只金刚狼闯入了集会,搅了个天翻地覆。不信你们看报告?”
“信不信你明天公布,我们后天就得滚蛋了?!”
组长气呼呼地怒吼。
属下低头无言。
半晌,意识到自己不该拿手下撒气,组长按耐住怒火:“抱歉,是我失态了。你先下去吧,把报告给老郑看看,看看他有什么说法没有。唉…”
“那…组长,我们要不要马上追查这个人?”
组长深深地看了属下一眼,意味深长道:“先给事件定性再说。如果事情真的像报告中所说,打草惊蛇不说,追查人员还会处于很危险的境地。”
说着,猛吸了一口烟,“而且我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老郑现在压力很大,身为重案组长最为倚重的下属,已经两天没怎么睡了。
上头给的时间紧迫,舆论又是沸沸扬扬,自己从第三天被抽调到任后,忙的是焦头烂额。
原本以为这么大动静,线索肯定不少,初步进展会很迅速,可谁曾想…
线索是不少,可却让警局人员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行凶者单枪匹马的行为;死者非人力所能造成的创口;子弹朝某个方向攒射却纷纷击空…等等等等。
甚至有死者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满脸痛苦绝望而死,却检查不出什么外伤或是中毒迹象。
整个案发现场很是诡异。
老郑感觉自己的头发又白了不少。
不过好在该上报的他都上报了,该头疼的是上司。
报告看着是很荒谬,但这是事实。
不信?不信你自己来勘察然后写一份。
老郑在看完手下递过来的关于娜姬家族的调查报告后,加上案发现场的一些迹象,心里更是已经对事件性质有了些推测。
不过话也只能放心里。
于是在傍晚时分,老郑打算下班回去好好睡一觉。
跟同事打了声招呼,下了楼,走到车旁,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局里安排的司机早已就位。
“郑哥,去宾馆?”
“嗯。”老郑仰靠着椅背应了声。
引擎声响,汽车驶出警局大院。
正当老郑随着车身颠簸,阖目小憩时,腰间突然传来轻微的刺扎感。
“嗯?”伸手去摸,却发现是块叠起来的硬纸片,夹在靠背与坐垫的连接处。
抽出来展开一看,却是惊得老郑猛然坐起。
“怎么了?郑哥。”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了异样,关切地问道。
“返回警局,快。”老郑一脸急切地扬了扬手中的纸片,“案情恐怕要有重大进展。”
司机一听,不敢怠慢,急忙找地方调头驰向警局。
老郑则低头看向手里的纸片,眉头紧皱。
洁白的纸上只有十二个字:午夜零点,天龙大厦,诚挚邀请。
看来是睡不成了。
————
是夜,警局紧急抽调了约60人组成应急小队。
先是清空周边区域场所,接着便封锁了天龙大厦各个出入口和地下停车场,还在周边临近建筑寻找制高点以便于观察和支援。可惜天龙大厦就是附近最高的建筑物,且幕墙为单向玻璃,狙击手难以作出有效支援。
鉴于纸条上的信息,领导讨论后决定先派少数几个人作为试探,并再安排数个小组作为接应。
作为纸条的发现者,同时也是第一线的骨干,老郑义不容辞地接过了“应邀”的重任。
全身装备完毕,并带上遴选出的一名素质过硬的特警,老郑于午夜零点,迈上阶梯,轻轻推开了天龙大厦一层的玻璃门。
因为娜姬家族的案子,大厦里的员工早已遣散,整个一层大厅甚是安静。
好在时日尚短,案子还在详查中,所以并未停水停电,不过午夜时分,也只有电梯或是安全楼梯这些地方的灯光算得上明亮。
正当两人打开手电,打算借此扫视昏暗的周边时,蓦然发现前台处隐隐约约站着一位人影。
老郑肃然地按住了特警正要掏枪的手,示意他别轻举妄动。接着便用手电照去——
赫然是一位穿白色连身裙的漂亮的女子,微笑着看向他们。
只是她被手电直照面庞却毫无表示这一点,让她的笑容看起来显得诡异而渗人。
只见女子离开前台,举止得体地迈步走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嗒嗒”声,在这寂静的大厅里回荡。
两人的手已经放到了枪把上。
女子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就这样走到高度紧张的两人面前,微笑着微微鞠躬:
“感谢两位应邀前来。开门见山地说,想必是为了娜姬家族的案子吧,请随我来。”
说着,女子也不管两人作何反应,便转身当先向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这没什么敌意且毫不拖泥带水的行为让两人稍稍放下心来。
特警用眼神向老郑请示,老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两人跟了上去。
三人进了电梯,女子按了个数字,电梯启动,爬升,然后女子转过身,依旧微笑面对二人。
在电梯这狭小的封闭空间里,特警看着对面女子脸上一成不变的笑容,有些不安。
老郑则是皱了皱眉,因为他发现女子按的并不是顶楼,而是别的楼层…印象中那层有着会议室。
“难道要把我们带到会议室去?原本安排的直升机支援楼顶露台的计划看样子没什么用了。”老郑思索着,打算先拿回些主动权。
“请问小姐怎么称呼?”老郑一边试探一边暗暗调整携带的微型摄像机——前边光线太暗,电梯里明亮的灯光应该会让拍摄效果清晰不少。
谁知女子并不答话,依旧微笑。
“娜姬家族的案子是你做的吗?”虽然线索显示案子是个男性所为,但是保不准他们是团伙作案,这女子是负责接应的。
女子仍旧不答,只是嘴角微笑的意味似乎变成了冷笑。
而另一头,重案组长已经在指挥手下去调查女子的身份来历,并根据目前情况制定新的计划。
目前为止,“应邀行动”似乎还算顺利。
就这样,电梯一路上行,老郑有一搭没一搭地试探性问了几个问题,女子只是不答。
眼看着套话不成,老郑最后决定激一激对方:“你最好还是把你知…”
话音未落,女子脸上笑容一敛,屈指成爪,欺身而上,电光火石间在老郑脑袋旁的电梯壁上留下四道划痕!
老郑后知后觉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指甲上掉落的金属粉末,脸部肌肉抽动,汗毛直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特警一时间投鼠忌器,紧张地按着枪套里的枪,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
重案组指挥部里也已是一片哗然,这情势转变得太过突然。谁也不知道原先安分的像个前台接待的女子,竟然如此恐怖。
只见女子姣好的面容几乎贴到老郑的脸上,原先的职业性笑容已变得冰冷与怨毒,不似人样:“请不要把我的礼貌当作是忍让,明白吗?”
被逼得靠上墙壁的老郑感觉到吐在脸上的寒气,感到如同在被一只恶鬼近距离注视着,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好的,我…我道歉,是…是我说错话了。。”
女子依旧贴在老郑身上,眼神阴冷,定定地盯着他,一副玩弄猎物,琢磨着哪里好下刀…下爪的派头。
生死恐惧的压迫下,再加上背靠电梯间无法转头,老郑只得垂下视线,避免继续刺激到眼前的女子,心中祈求着能平安渡过这一劫。
就这样僵持了不知多久,“叮咚”电梯铃响,目标楼层到了。
女子转头看了眼电梯门方向,又回过头看了看老郑,用爪…用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敛去可怖的表情,微笑重新回到脸上:“我们到了。”
说着便走出电梯,以一副引路人的姿态向两人点头致意:“请随我来。”
特警看向老郑。
惊魂甫定的老郑咬了咬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都到这一步了,说什么也得继续向前。
“我们跟上。”
两人便迈开步子,跟随着女子向前走去。
昏暗的走廊里,响起了或清脆或沉闷的迈步声。
两人一边稳定心神,一边借着楼外的霓虹和楼内走廊昏暗灯光打量四周。
老郑出了电梯,其实心里算是松了口气。
虽然前边有些小插曲,但是总体上还算是有惊无险。
多年来的办案经验和对组织的信任,即使面对这样的异常状况,多少还是有点底气在的。
目前看来,对方并没有太多的敌意,刚才的危险举动也是因为自己的试探导致的。如果从这个角度出发,放低姿态,递些软话,消除对方的戒备,说不定会有好的效果。
对了,刚才在电梯里的短时间对视,那名女子…好像没有眼白?
正当老郑回忆细节时,突然走廊的灯“滋啦”一声发出强光,接着便灭掉了。
两人下意识的向灯灭的方向看去,没看到有什么,可回过神来一看,前边领路的女子竟已消失不见!
就好像扭头加眨眼的这几秒钟,女子便如泡沫般消失了。
紧接着,电梯与安全通道的灯也灭掉了!
两人心知不妙,立刻掏出手电和手枪,凝神戒备。
周遭杳无声息。
幽寂的走廊,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而黝黑的走廊两头,仿佛两张巨口,随时都会吞噬二人。
只有不时晃动的手电光柱和照亮的两块区域,能给人一丝安全感。
老郑和特警神色紧绷,头上开始冒汗,但持枪的手依旧稳定。
一直这么警戒也不是个办法,老郑再次扫视四周,决定让同伴先警戒,自己则是打开对讲机,与行动小组取得联系,呼叫增援。
“喂,队长吗?我们现在在xx楼的走廊上,灯似乎全坏了,嫌疑人突然消失,请…”
突然间,正在通话的老郑发现对面的特警正在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其手里的手电和手枪都对准了自己!
紧接着,背后一股凉意由尾椎骨直冲脑门,
他感觉到了,仿佛有一个人正趴在了自己的背上!
嘴巴开合,却再说不出半个字,甚至躯体也是无法动弹。
眼睁睁地看着,一团滑腻的黑色物体如同软体动物覆盖上自己的手臂,拿过了对讲机——
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你们好,初次见面,我就是邀请者。请让你们的人继续在下面的楼层待命。”
“哦,对了,楼顶上那几个人也一样,原地待着,我并不喜欢有人在我谈话时偷偷靠近。”
“这对我们接下来的谈话有好处,想必你们也不希望这两位缺胳膊少腿吧。”
“我是谁?呵…你可以叫我…老张。”
天龙大厦惨案发生后的第八天,警方终于对外公布了初步调查结果。
丽珲集团(即娜姬家族)涉嫌一系列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包括但不限于人体器官倒卖,非法购买、携带枪支,未经许可生产兴奋类药物,数额巨大的行贿,利用业务便利洗钱等。
而惨案正是因为分赃不均而导致的大规模火并,并有当地黑帮牵涉其中。
案情的更多情况还需要进一步深入调查。
以上。
舆论顿时再次哗然。
虽然细节方面还有很多疑点,但这丽珲集团如此藏污纳垢,竟还能逐年做大做强,这背后的故事显然更能抓人眼球。
于是,铺天盖地的“揭秘”、“深挖”、“探究”丽珲集团过去历史的文章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舆论焦点转移了。
一时间,圈内圈外人都得到了满足。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警方收集到的丽珲集团的犯罪证据也越来越多,越来越详细。
群情激奋之下,案子就此盖棺定论。
警方内部也对此次破案的迅速高效做出了嘉奖,只可惜此次行动的最大功臣老郑因为连日奔波,劳累过度,病倒了,现在某医院内接受治疗,无法到场,甚是遗憾。
半个月后,一架高空中的飞机上,
痊愈后即将返回原驻地的老郑靠在椅背上,闭目思索着。
“先头那女的经调查只是普通的银行职员,看样子应该是和我后来一样,是被操控的。而从我的背后突然显现,贴上我的身体的那个黑影,想必就是实施操控的黑手。”
“而我瞬间失去身体的控制权这个过程…据小罗说,它是突然间出现的,前后可能就几秒钟。那么这个控制他人的能力很可能会有什么限制,不然这也太…只可惜摄像设备损坏,无法得知它的具体外貌,只能根据小罗的回忆来画出来,这‘一团黑影’的描述也太没有实感了…”
“没想到娜姬家族高层居然全都是那种不人不鬼的家伙,怪不得江海市这十多年来都是时不时出点大大小小的事。汲魂能力与金钱开道双管齐下,各部门领导很难抵挡,真是苦了当地的百姓啊,哎。”
“从惨案事件的过程看,说句不好听的,可以说狗咬狗,省了我们不少事。毕竟要是按普通流程调查娜姬家族,八成只能查到些边角料,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如今这些非人的东西开始出现在视野中,那想必以后的日子还会和它们打交道,唉,想想就头大。”
“说到底,还是没有确认到底谁是惨案凶手,那个黑影也只是说承情善后。谎话?感觉没必要。难道凶手也是像那黑影一样的怪物?可当初鉴识报告明明写的是个成年男性啊。”
“伪装成人类去犯的案子?感觉有点怪怪的,按后边它们的行事作风看,也不太像。”
“对于真正嫌疑人的追查也只是浅尝辄止,好像是查到什么互助会就没再往下查了。据说牵扯太多,危险性和复杂性大大超出了预估,只能暂时先搁置。”
正当老郑思绪万千时,飞机抵达目的地。
走出机场的老郑,拢了拢衣领,打量周遭,想着打个的士先回家放行李,再回单位述职。
没曾想,迎面走来了一个穿夹克带墨镜的陌生男子。
“你好。”男子走到面前礼貌的地打了个招呼,微微欠身,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握手。
老郑警惕地后退半步,正要开口询问并回绝,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
然后,和眼前的陌生男子握在了一起!
半个多月前那被控制的糟糕的感觉再次充斥在老郑心里。
“它们怎么会到这里来了?!它们想干什么?”
老郑一时间心乱如麻,用带着紧张与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男子。
“别紧张,我并没有控制您。您可以正常行动,甚至如果您愿意,您还可以高声呼救。”似乎是看穿了老郑的想法,黄汉骁嘴角微翘,用略带调皮的口吻回应了老郑的眼神。
老郑试了一下,另一只手果然灵活自如。他又咳嗽了一声,发声也很正常。
唯有握手的那截手臂,依然仿佛不是自己的。
心下稍安,老郑压低声音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黄汉骁一愣,随即对老郑的尽职尽责心生敬意。也不答话,而是开口说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十年…十年之约!你…你是—”老郑想到了什么,瞳孔猛然撑大!
“老张他做的那事,多少有点辕门射戟的意思。”黄汉骁止住了老郑,继续说道。
“不过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它这手段嘛…”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老郑,“有点过激,给您留下了些隐患。这手尾还得我来收拾,唉。”
老郑刚想问什么隐患,就感到一股暖流从握着的手上涌进了身体,瞬间便弥漫全身。
不一会,灵魂仿佛经受了一场洗礼,整个人一下变得神采奕奕,连一些暗疾似乎都有所好转。
“您在医院的调养治疗,只能梳理一些身体上的不适。这灵魂上的亏空,很难察觉,也很难根治。”
“您被老张强行挤占身体所造成的灵魂损耗,我已经帮您填补,希望您还满意。”
老郑微眯着眼,定定地看着黄汉骁,他知道,这一手既是彰显力量,也是向警方展示诚意。
见此间事了,黄汉骁也不磨叽,松开了老郑的手,准备道别。
而老郑甩了甩恢复自由的手,不知怎么的,看着对方那淡然的神色,想起同事对于黑影的描述,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等等,你是人类吗?”
闻言,黄汉骁顿了顿,随即有些落寞却不失温和地笑道:“是的,我是人类…至少目前还是。”
“好了,该说再见了。希望下次见到您的时候,还能像这样聊上几句。哦,不对,从您的立场来说,您应该是希望再也不见。”
“那就这样吧。”
依旧是略带调皮的话语,黄汉骁潇洒转身,挥了挥手,消失在人流之中。
留下了秋风中一脸复杂神色的中年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