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落跟随着妇人穿过泥路,走进了破旧的村庄。
村庄里居民的人看到泠落这个陌生面孔后,神情极度警惕,有些夸张的嘭地一下将门关上。
“他们似乎很害怕我?”泠落佯装不解地问道。
“唉,大人你有所不知。”妇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启安城多的是蛮横无理的恶人,他们视人命如草芥,能像大人一般心底善良的,我五个手指都能数得清。”
“委屈大人了。”妇人看着自己的破泥屋,又看了看衣着不凡的泠落,面露窘迫,连直视泠落的勇气都没有。
“没什么委屈。”泠落淡然一笑,尽管她的裙摆已经沾上泥泞,十分惹眼。
“咿呀——”
破损的破门拖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让妇人越发抬不起头来,只有那还不懂事的小女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泠落。
泠落与他们呀,云泥之别。
泠落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这种刻在骨子里的自卑,她一两句话改变不了什么。
家徒四壁,泠落一眼就能将里面的东西数尽收到眼底,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还有木架上几个碗。
“这是什么?”泠落指向墙壁上挂着的棕色木牌,木牌上编号三三七二。
“启安城内每一户人家都被四方堂登记在册,要是那家人想试图逃离启安城,他们追到天涯海角都会把你带回。”妇人的脸庞沧桑愁苦,黯淡无光的双眸似乎对活着没有什么期盼。
“这木牌悬挂多久了?”泠落继续询问道。
“有十个年头。”妇人如是说。
十年?
泠落眉头紧皱,扬手将木牌烧尽,一缕黑烟飘出。
“那你知道里面隐藏着的邪气吗?邪气久侵人体,轻者人体虚弱,活不过半百就一命呜呼。重者神志不清,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行尸走肉。”
话音刚落,妇人一个踉跄,连连后退几步,扶着小女孩才勉强站稳。
“原来左右都是死路一条。”妇人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面如死灰,她眼睛一闭,两行清泪流下,“他们为何要如此逼人。”
“你们家男人呢?”泠落随口一句,却让妇人哭得更凶。
“他六年前夜里被四方堂拐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其他家也是这样吗?”泠落脑海中一闪而过雾容“吃人”的画面。
“他们说是人肉保护费,每家必须出一个。”妇人哭得连说话都要喘不上气来了,“他们都是强行把人带走,我们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人肉保护费?
这四方堂可别太离谱。
泠落探了一下妇人的灵力,玄阶灵主。
这个弱者强食的世界确实很现实,如果那个大叔知道他的死也换不来妻儿的安稳,估计棺材盖都掀了。
“你可以跟我说说这四方堂在启安城主要做什么的吗?”泠落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借妇人的口探清楚四方堂。
如果她在大街上随意抓一个人,他可能会因为恐惧而不对自己说实话。这自己对于这妇人有救命之恩,看起来也是个老实的,应该会言无不尽。
“四方堂在启安城已有百年,他们最初是在城里经营灵器和灵丹,也培养不少高阶灵者。但从我爷爷那辈开始,这启安城突然变了个样,他们开启了赌坊,赌赢了,就能获取大量灵玉和珍宝,一夜暴富。赌输了,就卖妻卖儿,甚至把自己的命赌在了那里。”
“随着四方堂越发强大,官府的权利逐渐被架空,不少人为了保命选择加入了四方堂,不过那四方堂门槛也是高的,天赋一般的灵者他可不要。”
“没有人向京城求助吗?”泠落不理解这个地方的官员为何这般窝囊。
“连离开四方堂都难如登天,哪有命活到京城。”妇人嘲讽道。
“我是说四方堂恶性初显时,总不能他那会就一手遮天了吧。”泠落继续追问,她想,这启安城当年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正气的强者。
“这我就不清楚了。”妇人记忆回想,片刻后还是摇摇头。
“这启安城可真够黑的。”泠落了解得差不多,由心感叹着。
“我饿了。”妇人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小女孩打断,女孩轻摇着妇人的手臂,轻咬着下唇。
面黄肌瘦的小女孩似乎风吹大一点就站不稳。
“这些你们拿去吃吧。”泠落从凤羽戒中拿出了在客栈打包好的烤鸡,她本打算留在路上解解馋,现在只能忍痛割手了。
泠落坚信没有人能抵住烤鸡的诱惑!
“大人这......”妇人犹豫不决。
“好香呀!”女孩眼巴巴地看着泠落手中的食物,尽管她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但那勾人的香气让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肉这种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太奢侈的,也只有在逢年过节时才能吃上一口。
“你总不能让孩子跟着你一起挨饿吧!”泠落拿着烤鸡朝妇人递了递。
泠落这句话似乎压垮了妇人心中的稻草,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涌出,她一个寡妇带着女儿在启安城过日子,其中的酸苦哪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
“大人今日的大恩大德,贱妇难以回报,只求下辈子一生为大人做牛做马。”妇人双腿一软,拉着小女孩一同跪在泠落面前。
“多谢大人!”小女孩也学着妇人的模样。
“哪有人用贱来称呼自己的,而且这只是一只烤鸡而已。”泠落将烤鸡塞在小女孩的怀中,将妇人拉起。
“如果你愿意的话,等我解决了四方堂,跟我一起走。我供你们吃喝,你帮我打扫一下府内就好。”泠落在某些事情上心软,她的善意不泛滥,但她总爱帮每一个跟她有缘的人。
“这可四方堂在启安城势力很大,光是手下的人都有好几百。”妇人担忧道。
“夫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人数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只是让我的剑下多一条亡魂罢。”泠落唇角一勾,肆意又张扬。
“对了。”泠落从凤羽戒中找出一块相似的木牌重新印刻上三三七二,“挂上吧,保不准哪天他们又来人,会点麻烦。”
“多谢大人。”妇人双手恭敬地将木牌接过。
“我走啦,再会。”泠落摆了摆手,径直离开,“不用送我,先看好孩子。”
妇人将木牌捂在胸前,觉得这牌有千斤重,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