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已经是阴历二十九了,许荣家的院子里,许志存正在通红的炭火上烤着猪蹄。
在乡下,二十九要做各种食材的准备,因为,第二天就是过大年了。
农村的猪蹄不是用碱把猪蹄上的毛弄干净的,而是用木材烧成的炭火,来讲猪蹄,猪头,肘子上的毛发烧烤干净。
这样的处理,不光食材上面不会残留化学物质,烧烤过的皮肉煮出来还带有糊香味。
尤其用北方特有的松树烧烤之后,还带着松树清香的独特味道。
而,烧烤用的木炭,也讨个红红火火的彩头……
许志存不断翻烤着猪蹄,这是他儿子许荣最喜欢的年夜菜。
虽然许志存不善于表达,可是,儿子的习惯,他都深埋在心里……
看着火红炭火上烧的滋滋冒油的猪蹄,许志存的脸上带着微笑,他好像看到了许荣小时候,吃的满嘴是油的可爱样子了。
另外的一个铝锅架在了红砖堆砌的炉灶上,正咕嘟咕嘟地响着,里面是他自己亲手在熬制的皮冻。
许志存总是很小心,很精细地将猪皮上的毛发一根根地钳干净,然而,用谁先将猪皮煮的变硬之后,在仔细地将上面的肥肉处理的干干净净,一丝都不会留下……
因为,这看似简简单单的猪皮冻,是他的妻子最爱吃的。
虽然妻子已经离开了他们很久了,不过,每当新年的时候,许志存还是不会忘记做这道菜。
好像,他一直在等待着奇迹出现……
说不定哪一天,他的妻子会突然回来,跟他们团聚,一起过个真正的团圆年……
就在许志存忙叨自己手中活计的时候,隔壁的老王家孩子忽然腾腾跑了进来……
许志存道:“二愣子!大过年的,急三忙四的干啥呢?”
二愣子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许叔叔!我看见你家许荣了!他还带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和一个孩子!”
“啪嗒!”许志存手中刚刚烤好的一个猪蹄掉在了地上!
“你说啥?你不会看花眼了吧?”许志存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不过,二愣子是个愣头青,比许荣小了一两岁,从小就喜欢跟在许荣的后面,不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人……
“我眼花啥呀!我才多大?许叔你不知道,那女人可好看了,还带着一个小女孩,也漂亮的不得了!不会是许荣哥哥结了婚,生了孩子了吧?”
“去你个二愣子!许荣才多大?再说了,他离家不到一年的时间,怎么可能有了媳妇连孩子都生了?”
二愣子挠着脑袋,嘿嘿笑着:“说的也是!呵呵呵……”
许志存再次干起了手上的活计,他就是这样的人,即便心里想那两个人,想的要死,也不会出去接一下的。
……
许荣走到了村子前的那颗大槐树下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些一样!
就像被什么窥视一样!
然而,不久之后,那树后探头探脑的家伙,被许荣认出来了!
“二愣子!是你么?”
二愣子磕磕巴巴地说道:“是……不是……”
含含糊糊说了一句的二愣子,转身就晚村子里面跑。
许荣知道,这个时候乡下的孩子还都很脸皮薄,本来看见了许荣,想出来跟他相认的二愣子,一看许荣带着陌生人,还是个大美女,一下子就吓跑了……
董思琪小心翼翼地问道:“许荣,你们这里的人,不会是不喜欢我们吧?”
许荣笑道:“瞧你说的!你们长得都那么好看,谁会不喜欢呢?二愣子那家伙,就是个愣头青!估计是回去告诉我爸爸了!”
一听说那个孩子去告诉许荣的爸爸了,董思琪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
可是,一想到自己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来的,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不过,越是这样想,董思琪却是曰紧张起来了。
总是有一种未来儿媳妇见公公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就连许荣自己的心里也很紧张。
一股近乡情更怯的滋味,蓦然袭上心头……
尽管他知道,村子里的人,和他的父亲心中,他只是离家半年多的时间。
可是,这样的乡下,这样的一草一木,曾经都只保留在许荣的记忆中的……
走了没多久,两间青砖瓦房出现在了许荣的眼中。
许荣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真的是那久违了的老屋子啊!
是承载了他无忧无虑童年的老屋……
当越来越接近自己的家的时候,本来以为自己会高声喊着:“爸!我回来了!”的许荣,嗓子却像被什么掐住了一样……
当他们走进院子里的时候,许志存烤着猪蹄的一幕,就跟许荣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父亲的身子还没有佝偻,腰身依旧坚挺……
眼中蕴满泪水的许荣,轻声说了一句:“爸!我回来了!”
这句话,许荣是对许志存说的,可是,许荣又放佛觉得是对自己说的……
许志存抬头看了一眼,平静地说道:“嗯!回来就好!”
他的眼神似乎无意中掠过了董思琪和果果,许荣敏锐地看到了父亲眼中的意思失望……
“爸!这是我的……老板,和她的……养女。”
许荣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目的,在介绍果果的时候,并没有直接说是董思琪的女儿。
“我跟他们说,农村过年比较好玩儿,他们就跟来了!”
董思琪躬身道:“叔叔您好!我是许荣的……朋友。打扰您了!”
果果怯生生说道:“爷爷好!”
“好!好!”许志存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些笑容:“许荣啊!快带着客人到屋里坐,外面冷!”
许荣将一个大包裹递向许志存,说道:“爸,这是她给您买的礼物!”
许志存看了看董思琪说道:“下回不许这么客气!老家里玩儿,还用什么礼物啊!”
董思琪的性子随和,微笑着点头道:“好吧!”
进到了屋子里面的董思琪,在四处打量着。
她发现,墙上挂着的全家福中的女主人,也就是许荣的妈妈,看上去竟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可是,她明明没有见过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