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所带之棘门军那都是常年镇守边疆的悍卒,杀气腾腾闯进了庙中,孔庙门前的侍卫哪个敢拦?
此时此刻,却停一声高喊:“文庙圣地,我看哪个敢无礼?”
贾诩手捻胡须,笑了笑:“哈哈,原来是太中大夫。怎么,本相上任这头一日,你就要阻挠本相办理公务吗?”
太中大夫,正五品,主掌朝会议论。
阻拦搜查的人,正是太中大夫脂习,表字元升,是孔融的至交好友。平日里朝会,也是孔融的代言人,孔融有什么意见,几乎都是脂习上表或谏言。这也是保护孔融的一层保护伞。
脂习不屑一笑:“呵呵,丞相,这文庙可不是你能轻易冒犯之所在!今日丞相若强行为之,恐怕天下士子也不能答应。”
贾诩抚须大笑:“哈哈哈哈哈,太中大夫可能不了解诩之脾性。我贾诩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得罪人呀!今天,竟然能得罪全天下的儒林士子,这,可是天赐良机呐!”
言罢,贾诩朝徐晃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强行硬闯。
脂习张开双臂阻挡徐晃,并大声喊道:“贾丞相难道要与整个大汉儒林为敌吗?”
脂习不敢相信贾诩如此决绝。
“哈,脂大夫的耳音可真拙劣啊!本相不想再赘言,来人,请太中大夫去一旁歇息。”贾诩的笑容很和蔼。
徐晃拎着脂习的衣领,带到了一旁,董昭怕这老头儿惹怒贾诩丢了性命,便把他死死拦住。
徐晃大喝一声:“冲进去!”
棘门军如狼似虎一般,蜂拥而入。再看脂习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董昭见他如此,便知道这孔庙内定有端倪,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少时,徐晃乃出,来报贾诩:“丞相,内中果有乱贼司马氏……还有……”
“有何难言?公明接着说。”贾诩笑眯眯的问。
徐晃这才说道:“丞相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贾诩此来只是为了抓捕受伤落网司马孚,并没有真的想对孔庙如何,可看徐晃的样子,他就知道没那么简单了。
贾诩本来步履蹒跚,像个年迈的老者,很是稳重。可此时的他,脚下生风,身姿矫健,紧跟着头前引路的徐晃,哪里像个羸弱的老头儿?
徐晃带着贾诩径直去到孔庙后殿,贾诩看了看已经布防好的棘门军,又指了指这后殿。
徐晃点点头,示意就是这里。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后殿,贾诩进殿瞠目结舌,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高悬着的横幅,上写:匡扶汉室。
再看殿中之人,有正议大夫徐干、通议大夫应玚、东观博士阮瑀、太医令吉平之子,吉邈、吉穆,屡次拒绝征辟的郑泰,还有已经被包扎好伤势的司马孚。
这一干人等皆被棘门军押着,跪在地上,见贾诩而来,纷纷谩骂不止。
贾诩思索片刻,恢复了平静。他看了看这些人,叹了口气:“唉,其他人本相概不过问,元瑜(阮瑀表字),你乃凉王殿下之师兄,为何会如此而为?你可知凉王最恨背叛之人?”
“呸,韩贼有何德何能称王称霸?当年也是我瞎了眼,投在他的麾下……啊……痛杀我也……”
不等阮瑀说完,徐晃就是一记大耳光,疼的他撕心裂肺的喊叫。
贾诩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诚如阮瑀这样本为韩炜忠实拥趸的背叛,一定是受到了司马氏的蛊惑。而似徐干这样的名士为何也会误入迷途呢?
贾诩看着徐干说道:“清玄体道,六行修备,聪识洽闻,操翰成章,轻官忽禄,不耽世荣。徐伟长,尔有何话说?”
贾诩对徐干评价甚高,质问着他。
徐干摇了摇头,苦笑不言。
贾诩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
实则,徐干下水,实属无奈。
徐干爱慕蔡琰蔡文姬,可无法表达,故而多有诗词歌赋暗中表达爱意,还时常描摹蔡文姬之画像。司马氏的暗探掌握了这样的把柄,司马懿便强行将徐干控制,若徐干不从,这些诗歌画卷便会传到韩炜那里。
贾诩又看了看应玚,厉声呵斥道:“应德琏,你本为汝南一小吏,承蒙凉王殿下过汝南辟尔为府中文学,见你才思敏捷,才华过人,遂授你为通议大夫。如此知遇之恩,你不思图报,反而助纣为虐,你有何面目再见凉王殿下?!”
应玚被贾诩训斥的声泪俱下,求饶道:“下官该死……只因受那司马氏蛊惑,一时间迷失心智,才铸下大错。还望丞相能网开一面,网开一面呐!”
贾诩咂咂嘴,眯缝着眼看着应玚,思索片刻之后,说道:“蛇鼠两端之人怕是活不长久了,本相能饶过你,你不过也只是多活些时日,待凉王殿下班师凯旋,也必会将你斩首示众,以儆效尤!要知道,凉王最恨尔等这些叛而又叛之辈。既然早晚都是一死,就不必脏了凉王殿下之手了。”
这里毕竟是孔庙,贾诩也不想在这里审问犯人。哦,当然了,他们这些人根本不需要审问。
贾诩大袖一甩,转身就走。
“丞相……丞相……”应玚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而就在此刻,司马孚拿起桌案上的佩剑,挥剑自刎而死,即刻血溅五步,旋即尸首倒地。
贾诩回过头,见司马孚死去,心中暗道:不好,这司马孚一定知道此次郿坞叛乱都有何人,不然断不会自戕。
徐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急忙来在贾诩近前说道:“末将无能,竟让乱贼畏罪自尽,请丞相治罪。”
“公明将军快快请起,何罪之有呐?!这司马孚本身就要处斩,如今死了,反倒是好事,与将军无关。”贾诩这么说自然是为了宽慰徐晃,心中还是很郁闷的。毕竟,司马孚一死,想要再顺藤摸瓜抓捕剩下的涉案人员,自然不太容易了。
徐晃听罢,这才起身,怒吼道:“你们给本将军把招子放亮些,别再让这些乱贼出任何差池了!听到了么?!”
“我等谨遵将令!”棘门军声如雷霆,振聋发聩。
贾诩看着这些郿坞案相关的人被纷纷押了起来,心中再次感叹道:唉,长安七子参与此案者竟有半数之多,可见司马氏的渗透之深呐!此案,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便会留下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