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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终曲,歌者真相

第一篇章,执剑人之死

6.全知之外

所谓劫难,总是来的令人意外。

就如凡人无法揣测自己的命运,暮年老者无法预见死亡的时刻,即使做好了所有准备,劫难降临之际仍使人猝不及防。

真正的劫难,是不能被预测的,若是有办法被精准预判,那便不配称之为劫难。

“劫难处在全知的死角。即便拥有了知识类的权能,也无法掌控劫难降临的时机。“

“这便是劫难大道能抗衡邪神之主的根本。“

在那歌声逐渐变得模糊的世界中,魏呈听见执剑人如此述说。

所谓劫难,究竟为何?

在那被拷贝的地球表面,骤然有一朵盛大的烟花绽放。

在繁华的都城中央,聚落的中心,所有人都为了正在进行的庆典忙碌,却无意间经历了一场自灭突袭。

当来听演唱会的人们兀自沉静在美好的歌声海洋中,路边却有一辆大巴失速冲撞行道,夺去了候车老人的性命。

小到日常可见的交通意外,大到雷电交加的热带性气旋,这一切天灾人祸,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无从预测。

没人可以精准说出劫难是否会降临,就算将每一个检查的步骤都落实了,却依然会有极低概率的意外发生。

但这些意外放到个人身上,不管概率有多低,发生的时候就是百分百。

魏呈眺望歌者投影降临之处,代表洛天依的六道形象早已消失,只留一片空荡。

“我曾向往破茧成蝶,飞向那片盎然的晴空,却不曾想折光坠落,只能与埋没的妄想症一同被磨灭。“

“我曾在大雨中奔跑,自以为青春无限,却不料一场大病袭来,夺走无数细胞的生命。“

“这世上有太多不可预测的意外,有美好的,也有毁灭性打击的,这些不可预测的因素总和,称为劫难。“

那一刻,魏呈明白了劫难大道的真相。

劫难武者的诞生,是巧合,也是意外。

他和洛天依的邂逅,也是场意外。

意外源自于未知,劫难大帝的权能,便是将已知的全知化为不确定性的未知,从而让那些高高在上的邪神再也无从预知自己的行动。

抱着这样的想法,当扶苏拔出了劫难之剑,剑身竟是空无一物。

那些吞噬地表的黑色火炎组成了一圈又一圈的火墙,将劫难圆环所散发出的血光彻底遮掩起来。

行走在人世间的魏呈消失了。

本来寄宿在音之星瓦纳海姆的一缕神念,也随之消散。

魏呈不再动用全知的权能去探测乐正绫的状况,因为她知道,当股力量被自己掌握在手中,他所重视的人们就不会发生任何意外,理应出现在凡人身上的生老病死也不会出现在歌者的身上。

“也就是说,当年劫难武者的诞生,洛天冥创造出劫难叁境,也都只是一场意外,在邪神之主意料之外的事故。“

“劫难大帝的诞生,意味着将所有的意外因素都集中到一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劫难武者出现了。“

这一刻,被拷贝的地球表面出现异变。

乐正集团内,忙碌的乐正杰忽然一愣,旋即露出一抹苦笑,身上的气势迅速滑落,从原先的神魂难大能一路降到了气原难宗师的程度。

言氏武馆内,由于魔族已灭,不再需要镇守边关的言天明缓缓阖上眼睛,露出了安享晚年般的笑容,身上气息慢慢消散了。

同样待在武馆内的言武,则是对闭上双眼的父亲深深鞠躬,自身的气势也开始滑落,最终定格在气源难的初期。

餐馆中的墨月茵,还是学院中的东方栀子也都是如此。

经历难的武者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但只要是气源难宗师之上,大宗师降格为宗师,宗师的气血被削弱到初入境界,至于神魂难的大能......

“大将军!“

身边席官的气息虽然也在滑落,但却不管不顾的摇晃着正安然瘫在躺椅上的男人,袁守正,当初这个和魏呈始终处不来的将军,如今年龄已过百,因为境界滑落而在军营中猝逝。

云雾缭绕的群山间,方清龙司令拍了拍前来探望自己的青龙守护兽,闭眼,就再也没有睁开。

音圣学院,曾教育出音武院长的第一部长孔立维,本该因为境界滑落的副作用衰老而死,却不料只是被抽离力量,同时得知自己还能再活多久时间。

“不愧是古米那个小妮子交出来的学生,关键时刻,还是对一些人心软了。“

孔立维自知在病魔缠身的状态下顶多还能活3年,这对他来说足够了。

就怕有些已经活了上千岁的老怪物,如今还没有活够呢!

“不乐意也没办法,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是大帝诞生呢~哈哈哈!“

孔立维坐上躺椅,让年迈的身躯随风摇晃,右手敬礼,似是在向一些老友送别。

劫难的降临,可不会给人时间。

所有劫难武者的力量都在这一刻进行了转移,汇入无形的劫难大道之剑体,并转移到真劫难武者的手上。

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有更温和的转移方法,或者是提前告知时间,可并没有,劫难就这麽毫无徵兆的降临了,这天起,劫难武者不再具备通天之能,只留下一群能勉力飞天的宗师。

除了像是乐正杰这类不满百岁的新晋大能,又或者是同样具备真劫难资格的伊爱,大能全数殒落!

至于仙神级别的强者,除非是人义行那样走出属于自己的道的仙人,依托于劫难大道的仙人依旧难逃一死。

音之星,瓦纳海姆。

戒主叶山正守候于初音未来身边,忽地一愣,感受到那股被自己滞留在人间的劫难之力消失了,似乎是被输送给一尊至高无上的存在。

叶山也不是傻子,略加思索,就明白大致的事情经过。

“劫难大帝,终于要诞生了。“

叶山呢喃,双眼望穿诸天,看到那昔日穿越的故地,本以为会看到血色圆环,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片漆黑。

彼时的黑火就连邪神都能欺瞒,何况是并未跨入神明二境的穿越者呢。

“音圣学院的校长,本应是我的职责所在,如今我却追随公主殿下到达此地,剩下的业务就交给你了。“眼见无法看到什麽,叶山也朝着地球的方向拱手致意。

却不曾想待在黑球旁的那家伙,根本不会在意他的想法,说到底,这只是叶山的一厢情愿罢了。

知悉要如何拿到直达劫难大帝的车票后,魏呈的动作可谓神速,一瞬就完成了晋级的步骤,却没料到他还没启动,背后的真劫难圆环就开始贪婪的吞取所有劫难武者的力量。

这一点,他没阻止,也无从阻止。

不是劫难大帝,就无法掌控所有劫难。

即便做好了所有准备,可真劫难圆环与劫难大道之剑共鸣后,开始自主进行升级程序,魏呈并没有在全知的视野中看到。

劫难大帝的晋级,是无法被天之目观测到的。

“你身体是怎麽一回事?“

魏呈看着那仙风道骨的老人,此刻的身躯却是在化作尘埃,彷佛发生了什麽超出意料的事情。

这不对!

按照天之目的观测,即便在转交劫难之剑后,执剑人也不应该立即死亡,而应该在劫难大帝诞生后才会消失,为何现在就开始羽化了?

魏呈没明白过来,不过他的脸色依然是那样波澜不惊,却料不到执剑人的下一句话。

“不要太信任全知了,你在还未跨入半神之境时就能使用的权能,你真以为邪神不会用吗?“

“梦祖的预言梦,星主的天罗道盘,北帝绫的绝对感知等,走到神灵那一步,谁还没有一些知识类的权能,都能达到和全知类似的效果。“

“邪神之主和初代冥神这样的存在不使用全知,不是不用,而是他们的权能凌驾在全知的权能之上,仅此而已。“

后面那句话是魏呈说的,看这老头如今的状态,他真怕执剑人多说两句就要消散了。

眼见魏呈已经知道个七七八八,执剑人也不再多言,开始感慨起了自己开始消散的主因。

“老夫年轻时成就真劫难武者,不过二十又五,当年对外宣称是自刎于军帐中,实际却是接了挚友的提议掌管劫难之剑,一直到了现在。“

“跨入神明二境后,老夫不只一次给自己算过卦,每一卦象的结果都显示若为凡人,扶苏定然能活逾知命之年。“

“于是在封存劫难之剑前,老夫也起了一些私心,让自己拔剑时依然能保留凡人的年岁,从成为真劫难武夫前的年岁算起,却不曾想,卦象变了。正史上的扶苏,就算没有被赐死,依然活不过当年啊!“

执剑人如此感慨,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判断,他曾多次卜卦自己的命运,而且应该是百分百准确率的那种卦,最后却仍被命运开了个玩笑。

按照劫难大道的定义,神明一境的半神在抽离魂火后命不该绝,依然能活一两年,这段时间足够立下遗嘱,完成未尽之事了。

结果因为劫难大道的不可预测性,让扶苏算出来的卦象仅供参考,按照正史发展,当年扶苏就算没在帐中自刎也会与世长辞,若是没有执剑人的身份,他当年就该死亡了。

阳寿已尽,即便具有通天之能却也无力回天,这一刻,扶苏认清了自己的结局。

略显不甘,却没有悲伤,扶苏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随后便化作漫天飞屑消散了。

魏呈沉默的伸出手,接住了从对方手中掉落的一封遗嘱,还有纪录了华夏历史的一块迷你石碑。

到头来,执剑人交出劫难之剑的权柄后,堂堂半神强者,也只留下了这两件事物。

世事无常,劫难不可预测。

天地同悲,自古以来,凭自身之力达致半神境界的唯一强者,执剑人扶苏,如今羽化消散。

在那片被黑火吞噬的世界里,仅留魏呈一人伫足,不发一言的任凭劫难圆环开启晋级大帝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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