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侯爷来信了。”
沈舒禾原本还坐在秋千架上,两眼无神的看着那几株杏花,闻言立马站了起来。
激动的说道:“信呢?快拿来。”
喜儿打趣道:“奴婢就说夫人听到侯爷准来精神。”说完这话才把背着手的信递上。
“你这没规矩的丫头,夫人的玩笑也敢开。”一旁的春燕指了下她的脑袋。
沈舒禾才不管这些,从喜儿手上接过信,着急忙慌的拆开看。
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四月二十,安好勿念。
沈舒禾刚绽开的笑颜慢慢淡下去,自己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他就回这几个字,心里暗暗问候了他几遍。
春燕见她拆信后的表情,顿感不妙,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就问道:“夫人,侯爷信上说了什么。”
沈舒禾不说话,直接回手将信扔给了春燕。
春燕自小跟在沈舒禾身旁,自然是识得些字的。原本以为裴谨远会在信上与沈舒禾诉说相思,没想到一看才这几个字……
她可记得前几日沈舒禾写了多少,还觉得自己写少了,现在看侯爷的,额!太言简意赅了吧!
难怪夫人看完信会生气了,这搁她这也生气。
一旁的喜儿还不明所以,乐呵呵的凑上去问道:“夫人,驿使还等着您的回信呢!”
听到回信,沈舒禾的气性翻涌直上,压着怒火道:“没有回信。”
随即走进房里,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喜儿一脸懵的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春燕轻笑一声,“你去回了驿使,说夫人这会没空写。”
沈舒禾正搁屋里生闷气的时候,老夫人房里丫鬟过来了,说是老夫人有事找她。
沈舒禾随即去了老夫人房里。
落座后,老夫人看了一眼身旁的杨嬷嬷,开口道:“这一眨眼舒禾嫁到侯府已两月有余了。”
杨嬷嬷应和道:“可不是么,一转眼一年又快过半了。”
老夫人叹气道:“我也老了,做什么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沈舒禾见状,笑着说道:“母亲仍是风姿绰约,谁说母亲老了,儿媳第一个不同意。”
老夫人笑呵呵道:“你看看,还是儿媳妇贴心。”
“这说明老夫人有福。”
过了半晌,老夫人朝杨嬷嬷使了个眼色,说道:“这府里库房的账册你拿去,里面物件儿你有空就去去核对一番,看看有无差错。另外,内宅以往的账册、操办大事小情的旧例你也看看。”
沈舒禾答是。
老夫人又笑道:“这接下来的节日不少,再过几个月,这府里就要新添人口了,这段时日少不了要宴客。侯府常来常往的,你要慢慢熟悉起来。再者,谨行年岁也到了,婚娶之事也要张罗起来,你跟在我身边,帮我留意着。”
沈舒禾再度恭声称是。
老夫人见她还没反应过来,忍不住呵呵地笑出了声,“这孩子……”
杨嬷嬷在一旁也掩嘴笑了起来。
沈舒禾忽闪着眼睛,这才明白过来,“老夫人……”这件事实在是突然,她完全没想到老夫人这是要让她接手中馈了。
老夫人笑着携了她的手,“我先带你一段日子,等你习惯下来,再将内宅交给你打理。你是侯爷夫人,再不主持中馈,我可就要落人闲话了。”
沈舒禾笑道:“我听母亲的。”
翌日一早,几名管事妈妈前来传话,说了几件事,请沈舒禾做出定夺,她一愣,显然是忘了老夫人是要让她接手内宅事宜了。
交代完诸多事宜后,沈舒禾坐在饭桌旁,拿着羹匙不停搅着碗里的粥,目光凝视着远处,双眉微微皱起,嘴唇微动,似乎在默默思索着什么。
看着碗里的粥都搅出水来了,喜儿轻笑道:“可惜我们夫人托生成女儿家,若是个男儿,定是个青天大老爷。”
沈舒禾失笑不已,剜了一眼喜儿,看着碗里的粥,吩咐道:“撤了吧。”
唉…权利越大责任越大,真怀念刚嫁过来那会,清闲自在,偏生自己的性子是个懒散的,如今倒有几分赶鸭子上架的趋势。
随后沈舒禾就带着房里几个丫鬟去了库房,对着账上记录一一对照。她知道,这不过是老夫人让她了解府中有多少家当,出不了什么差错,但仍仔细的检查。
对完账,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问道:“今晚备了什么膳食?”
知夏一听就知道她的意图,笑道:“厨房的婆子说今早得些春笋,正想问夫人怎么个吃法”
沈舒禾一听眼睛都亮了,这春笋可是个稀罕玩意,每年从南方运到京城就那些,大部分都进了宫里,剩下的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老夫人可有说想怎么吃?”
“老夫人那倒没怎么说,只说随夫人的意。”
沈舒禾微一颔首,“我去小厨房看看。”一边走着又问道:“老夫人平日里喜欢吃什么?”
知夏答:“肉酿豆腐、糖醋鲤鱼、三仙丸子、袖珍菇蒸滑肉,这几样是老夫人最是喜爱的。”
沈舒禾笑道:“你说的这几样叫厨娘都做了,晚膳就去老夫人房里一块吃,叫那边的厨子不必给老夫人准备饭菜了。”
到了厨房看着地上一小篓筐春笋,沈舒禾便有了主意,命人去了二夫人房里,问她有什么想吃的,今晚一同去老夫人房里用膳,热闹一点,老夫人也会更高兴。
丫鬟回来后,说二夫人娘家临时有点事,走了一会。
沈舒禾心里暗忖,这柳家有什么大事,要一个有孕之人来回折腾,不能派个人传话?亏得还是个书香世家,竟这般不知深浅。
想了一下,这也不关自己的事,就是可惜了,柳氏是没机会尝一尝这春笋了。
过了些时候,春燕走进小厨房,一面帮沈舒禾剥掉春笋的皮一面轻声道:“江夏来了,与奴婢说了您叫他查的事有结果了,现在外头等夫人回话。”
沈舒禾沉思片刻,说道:“你去和他说,让他明早再来。”
春燕应了声就去。
晚间,主仆三人提着食盒就去了老夫人房里,摆好了饭笑道:“儿媳贪嘴,借母亲的名义叫厨房多做了些饭菜,想着一人吃无趣很,来母亲这做个伴,母亲可不要嫌弃我。”
“你愿意来陪我这老婆子,我巴不得,何来嫌弃。”
沈舒禾拿过碗给老夫人盛碗腌笃鲜,道:“母亲,您尝尝这个,今早南边来的笋,便做了这个。”
知夏接着说道:“老夫人,这个是夫人亲自做的,还有春笋炒腊肉,双椒笋,您可要好好尝尝。”
“这些是你做的?”老夫人看着色香扑鼻的菜肴,先是一愣,随之又露出欣慰笑容。
“儿媳厨艺不佳,母亲不要嫌弃才好。”
老夫人逐一尝试后,笑道:“好久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母亲您喜欢就好。”
话音未落,裴谨行就走了进来,“吃什么呢?大老远的就闻到香味了。”说着这话,就直接用手去拿。
老夫人剜了他一眼,“就你这狗鼻子灵,整日不见人影,又跑哪疯去了。”
裴谨行眼里只有这一桌饭菜,随便应和两句,“和浩哥儿们去城郊,开春了娘您也出去走走,别整日待在房里,闷的很。”
“大嫂快吃,这张嫂子厨艺见涨了,今日这菜不错。”
老夫人没好气的道:“就知道吃,功课也不见长。”
裴谨行闻言,讨好的夹了一块鱼肉,送到老夫人碗里,笑道:“娘您也吃。”
老夫人摇了摇头,眼中却充满了笑意。
吃罢饭,裴谨行就闪了,沈舒禾陪老夫人闲聊了会,见老夫人有些疲倦,也告辞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