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人是怎么离开的,肖萌不想问,更不想说,只定定的在沙发上坐着。
洛嘉哭,南辰哭,洛栖哭,三个人都在哭,哭得肖萌心烦。
直接转身去了卧室,天亮醒过来的时候,三个人早就离开了。
肖萌没想把事情告诉洛柠,洛柠预料到了一切,在公司签合同的时候就预料到了一切。
他们的忏悔也好,难过也罢,洛柠都不在乎了。
往后余生,洛柠都不会再想和洛氏,和南家扯上任何的关系。
……
桑南祈开着车带着洛柠进院子,不过三分钟的路程,洛柠竟然睡着了。
桑南祈无奈的摇摇头,看着洛柠睡着的侧脸,还能够想起她小时候软软糯糯的一团,趴在他背上,叫他小舅舅的时候。
用大衣把洛柠裹紧,俯身的那一刻才感觉到洛柠的温度有些高,忙推了推洛柠:“柠柠……你在发烧!我带你去医院。”
洛柠忙死死的拉住桑南祈的衣服:“我不去,小舅舅,我不想去医院,我睡一觉就好了,真的。”
桑姥姥和桑姥爷裹着大衣跑过来,桑南祈已经俯身将洛柠抱了起来:“妈,叫医生来,柠柠在发烧。”
桑姥姥立刻火急火燎的冲进客厅去打电话。
桑南祈一路把洛柠抱上二楼的房间,这房间一开始是桑鸢的,后来就成了洛柠的。
只是屋子里没有桑鸢的任何东西,反倒是被洛柠的东西给填满了。
桑南祈给洛柠脱鞋,桑姥爷跟在后面:“这怎么回事啊?柠柠怎么发烧了?”
桑南祈想起刚刚接到洛柠的时候,洛柠在外面穿着毛衣淋雪,没好气的道:“谁知道她怎么二十多岁了,想起折腾自己的身子了。”
洛柠睡得不安稳,一则是体温高,一则是胃做了手术,不舒服。
只能像只虾米一样,把自己团成一团。
三个人站在床边,一直守着,直到医生过来。
先给洛柠量了体温,详细的询问了一下,又看到洛柠的手一直捂在胃的部位,觉得有些不对。
守在一边给洛柠打了降温的吊瓶:“先给她降温,把体温降下去。”
洛柠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耳朵里医生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还是强撑起精神:“我在一个星期前,在人民医院做了微创的胃切除手术。”
桑南祈猛的转身,死死的盯着洛柠:“你做了手术?我们怎么不知道?”
景姥姥心疼得直掉眼泪,一桩桩的事让洛柠一个小姑娘自己一个人扛,这下又是被洛家撵出来,又是和南辰退婚。
用脚趾头想都能够想到发生了多少事情。
景姥爷在一边气得脑门疼。
洛柠自知理亏,谁让今天太冷了,她也没想着折腾自己的身体,她可惜命了。
她的命是桑鸢用命换来的,她以前以为的。
所以洛柠从来不折腾自己的身体。
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瞧着桑南祈,记得小时候她也可爱撒娇了,软萌软萌的,桑南祈很疼她。
只是后来要撑起洛家,洛柠都快要忘记自己多少年没在人前示弱了。
眼看桑南屺的表情越来越不好,洛柠撇撇嘴,眼泪包在眼睛里,眨巴眨巴,弱弱的喊了一声:“小舅舅。”
其实洛柠就这么一个舅舅,只是因为没比洛柠大几岁,所以才叫的小舅舅。
小时候只要她一撒娇示弱,要是再加个哭,桑南祈保准心软。
桑南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洛柠,半分气势都没有,坐到床边,抬手摸了摸洛柠的额头。
叹了口气:“洛柠,不管在外面受了再多委屈,你都要告诉小舅舅,小舅舅给你撑腰。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家人,知道么?”
洛柠点点头,一滴泪啪嗒掉在被子上,被桑南祈轻柔的抹去。
洛柠看了看站在床尾满脸担忧的桑姥姥和桑姥爷。
抽泣道:“小舅舅,姥姥,姥爷,我在这的事情,能不能谁也别告诉?”
桑南祈和桑姥爷对视了一眼,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你安心在这养病,有小舅舅和姥姥姥爷在呢。”
“那你们能不能别问,也别去洛家找人,我不想再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桑姥爷想发火,恨不得立刻给洛浩打电话,看洛柠这么说,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洛柠晕晕乎乎反反复复的烧了一整夜,桑南祈照顾了一夜。
十点过的时候,桑姥爷和桑姥姥来换班。
洛柠做了一整晚的梦,梦里都是桑鸢,桑鸢只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一只纸鸢。
洛柠拽着纸鸢的绳子,梦里的桑鸢让洛柠放纸鸢。
洛柠把纸鸢放飞起来,纸鸢突然就变成了桑鸢。
桑鸢在天空中喊:“洛柠,把线剪断,我要做一只无牵无挂的纸鸢,不要用线拽着我。”
洛柠焦急的喊:“妈妈,那我呢?我怎么办?妈妈你不要我么?”
桑鸢只是用眼睛看了看洛柠,然后飞向了空中,像一只离线纸鸢,无忧无虑,徒留小小的洛柠追着变成纸鸢的桑鸢跑,边跑边喊:“妈妈,那我呢?我怎么办呀?你不要我了么?”
梦里的洛柠一直在哭,泪水打湿了枕头,姥姥心疼的给洛柠抹去眼泪。
积攒了这么久的情绪瞬间释放出来,饶是洛柠是铁打的也受不住,一连病了好几天。
洛柠清醒了一些,闻到了一股味道,一股清淡的洗衣粉混着太阳的味道。
洛柠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高中课堂。
那时她的同桌是个极腼腆的男生,知道洛柠的身份,很少和洛柠搭话,只有在提及自己的妈妈时,话会变得很多。
那个男生家境很一般,但不同于青春期躁动的男生,他身上鲜少有难闻的汗味,衣服和鞋子永远都白净清爽,带着一股子浅浅的洗衣服的香味。
男生妈妈经常会给男生做很多好吃的,男生每次都会不吝啬的把本就不多的鸡翅,排骨分给洛柠吃。
吃了的时候还要和洛柠说,这是我妈妈做的,那小模样,要多自豪有多自豪。
洛柠每次都只浅浅的笑,她很忙,没太多时间去关注这些本该存在的小温情。
只是有那么一次,让洛柠非常想领会妈妈这个词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