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真风魔法是什么？”
这个名词显然触及到加百列的知识盲区了。
作为完全没接触过正规的魔导士传承，全靠亚当这个异世界魔法师教导的新人魔导士，加百列在魔导士领域的知识量是相当偏科的。
一方面他知道魔力皮肤和魔力领域的存在和修行方式，本人也在朝这个方向努力。
同时他还知道很多冷门且高深的魔法知识，比其他魔导士不知道少走了多少年弯路。
但那些他暂时还用不到的知识，不管是否属于常识，亚当平时想不到要说，加百列也显然没有了解的渠道。
“所谓的真魔法，就是通过自然魔力来使用的、超出自身魔力量的元素魔法。”
亚当的衣物被吹得咧咧作响，脚下的黑珍珠号也不断起伏不定，却面不改色地抬手一指空中的年长魔导士：
“你看他现在发动的魔法，使用的魔力就远远超出他的魔力量。”
“那我们还不跑？”
加百列抓着船舵稳住身形，忍不住看向身后被收起的船帆。
“现在想跑？晚了！”
虽然四周狂风大作，但年长魔导士居然能听到他们的话，而且还能让话传到他们的耳边。
“这一招风神的大乐章，二十年来埋葬过不知多少强敌，你们两个年轻人已经足以自傲了！”
说话间，狂风组成了一道将黑珍珠号包裹在其中的风幕，而真正的攻击仍在蓄势。
亚当挥手吹散年长魔导士送来的声音，看向加百列：
“像这种魔法，我之前没有教给你，一方面是你的魔力量太少，基础太差，另一方面也是这样的施法方式实际上很危险。”
亚当伸出手，抓住丝丝缕缕的狂风，狂暴的魔力和风岚在他手中渐渐汇聚成一个青色的圆球。
“同样是使用自然界的魔力，这种直接使用自然界魔力的方法对比波江座那种从自然界获取魔力后使用的方法，胜在同一时间调用的魔力可以远远超出魔导士的极限。”
“但同样的，少了魔导士本人这一环节，实际上魔导士对这些从来没属于过自己的魔力掌控度低得不行。”
“这样施展出来的魔法看似声势浩大，实际上不过是花架子，发动起来还慢，最重要的是，只需要一点专业性的干扰……”
屈指一弹，拇指大小的青色圆球就飞射进了狂风当中。
受到亚当的干扰，年长魔导士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了，不知道亚当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但亚当的动作他还是能看到的。
起初他还以为亚当这一招只是试探风幕的强度，只能说亚当是想太多了。
作为风神的大乐章的序幕，这道风幕就算是有魔力皮肤的魔导士也闯不出去，凭这一个小小的圆球能有什么用？
而结果也正如年长魔导士所料，圆球在接触到风幕的瞬间就被看似无害的风幕撕碎，但那之后的发展就开始超出年长魔导士的预料了。
在绽开之后，绿色圆球内带着魔力的风岚并没有彻底破碎，而是融入了风幕当中，就好像那些被卷入的、属于自然的魔力一样。
而随着这些魔力融入风岚，就好像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声浪中混入了几个心怀鬼胎的人，节奏在不知不觉中就开始被带歪了。
如果年长魔导士对这些魔力有足够的掌控力，那么镇压这种骚乱是很容易的事情，但年长魔导士根本做不到对这个真风魔法掌控自如。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由他发动的超大型魔法一点点走向失控……
“这下完了……”
年长魔导士的嘴唇翕动着，脸上露出了绝望之色。
之前说过这风暴是以他为中心掀起的，自然他本人也在风神的大乐章的包裹当中，甚至离那些风暴更近！
虽然有些危险，但这是为了能发动和控制这个魔法必须的要求。
而他本人不但能借助这个魔法创造的环境以极高的速度在空中移动，配合这个魔法所发起的连续攻势也让魔法的攻击力进一步加强，算是弥补了这点缺陷。
但当这个魔法失控之后，这个缺陷就变成了要他老命的关键。
骤然失控的风暴在年长魔导士周围的风环的牵引下就要将他吞没，一道风绳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将他拉到了黑珍珠号上。
“你——”
年长魔导士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救了他性命的亚当，叹了口气：
“好吧，我们可以联手”试着从这风暴中闯出去……
话刚说了不过半句，被亚当夺过手中魔导书的年长魔导士已经被踹下了夹板，扑通一声落入海中。
加百列立刻补刀，暗流将落水的年长魔导士一把扯入海底。
“第一战就和一位资深的魔导士交战，感想如何？”
凭心而论，现在的加百列看上去甚至有点可怕，除了肩膀处血肉翻卷的贯穿伤，他的浑身上下都遍布着细密的血痕和斑驳的血痂。
哪怕他躲过了那些风魔法，也还是不免被那些风魔法四周附带的风刃割伤。
但加百列的眼睛却很亮，洋溢着快乐和兴奋，带着股旺盛的生命力：
“真正的战斗和我想象中有很大的不同，魔导士的战斗原来是这样的……我果然想要成为一名厉害的魔导士！”
“哈哈——”
亚当忍不住笑了，因为这种澎湃的情感他可能感同身受。
因为曾经切身地体会过无力，所以对强大的力量、旺盛的生命力格外向往。
相比于其他魔法师，亚当的求知欲没有旺盛到那种程度，推动他一路走来的核心诱因恰恰就是这种澎湃的情感。
而此刻加百列虽然身受重伤，但还是感到快乐和兴奋，不是他觉醒了什么奇怪的癖好。
用亚当上辈子听到过的一句话可以很好地形容他现在的情况——我宁可痛苦，也不要麻木。
相比于之前作为一个流浪儿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每天的目标除了活着就没有其他，而和刚才那名魔导士的战斗令他真正感受到了生命的存在和意义。
他确认了他是真的想要进入这样的世界，纵然为之而死，也比在那个死气沉沉的角落无声无息地死去好上一万倍！
不，是一百万倍！
“这种人生格言还是回去写日记的时候再想吧，现在你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记录完年长魔导士的魔力，亚当抬手扬起黑珍珠号的风帆，他们现在还在风暴当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