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微熏,无尘在院中捶捣草药。
两个行人从院外路过,其中一人手上拿了张刚揭下的通缉单。
“这人好大的胆,竟敢谋害当朝帝师。”
“这算什么,你还不知道这人父亲从前做的那些破事吧,残害同僚,发动兵变。”
“现下这儿子是有样学样?”
“谁知道呢……”
人声与脚步声一块渐行渐远,无尘眸色骤深,停住了手上动作。
有样学样?
戕害他人?
怒与忧掺杂在一块,无尘猛地站了起来。
徒弟犯错,师傅难辞其咎,他要去清理门户。
心口微烫,无尘推门就向外走。
理由一旦产生,那便什么都无法阻挡行动。
……
永清城中,一具面容裂成两半的尸体被送到了周不疑面前。
周不疑连夜将尸体剖了,在里头发现了一种诡异毒素。
得尽快将此事告知褚将军!
周不疑拿了装毒血的瓷瓶出门,正好碰上从地道钻出的北境士兵。
大刀朝周不疑面门劈了过来,一个永清军为周不疑挡住了致命一击。
利刃穿胸而过,那名永清军踉跄一下倒了下来。
“为什么?”周不疑颤抖着手臂将他扶住。
两人明明素不相识,这人为什么要为一个陌生人献出性命?
永清军张口,鲜血大口大口呕出。
“军医……医术了得……可以救……很多人……”
永清军死命握住周不疑的手,在他面前咽了气。
怒与悲交缠在一块,周不疑还未来得及悲伤,褚将军的人就寻了过来。
“北境士兵发了狂,正从地道不断涌出,将军命军师尽快找出制住这种发狂士兵的法子。”
接下去几日,周不疑不眠不休研究毒物,终于在一日清晨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嘴角还未来得及勾起,更大的灾难便已袭来。
永清城危,褚将军战死,军师段嘉诩接过兵权。
段嘉诩下令闭城死守,他要所有人与永清一块陪葬。
真是可笑,一座死城怎比得上眼前活生生的人!
城楼上周不疑将已段嘉诩拦了下来,两人发生争执,段嘉诩仅用一句话就令他溃不成军。
“不疑学长,这是知意学长用命去守的永清城。”
知意……
城中仅存老弱都朝段嘉诩走了过去,每个人明知会死却仍是义无反顾。
“呵。”
周不疑笑了,苍凉又无力。
自己想守的是眼前活生生的性命,知意和段嘉诩要守的却是整个晋渊。
……
永清城破,段嘉诩启动了法阵。
龟裂从城脚向上蔓延,烈阳中段嘉诩倒了下去。
城楼即将坍塌,断壁同残垣会将永清将士与敌军一同掩埋。
此后,晋渊将再无永清。
在这城池中发生过的所有事,都会被人彻底遗忘,不会存留只言片语。
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远处有金戈铁马飒沓而来,烈阳下,马背上的青年将军刺痛了周不疑的眼睛。
战神将军,太尉朱谨。
泪生生从眼眶掉了下来,周不疑朝阵中双眼紧闭的段嘉诩狂奔而去。
不,这一切还没结束!
周不疑从袖中掏出匕首,抹了药朝自己腹部扎了下去,利刃入腹,血流如注,周不疑拔出匕首朝段嘉诩腹部刺了下去。
有蛊虫顺刃尖爬了出来,瞧见那蛊虫,周不疑一把抱住段嘉诩,将自己的伤口与他的伤口紧紧相贴。
“拜托你,活下去……停下这阵法,保住这永清。”
血液在两人体内快速流逝,段嘉诩轻颤着脆弱的睫,睁开了眼。
“定不负……学长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