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叔叔告诉我的,他说家里有个侄儿叫江桓,江桓右手的手背上有一块褐色胎记,我刚才看到了,自然知道你就是江桓。”姑娘解释完,利落的跳下马车,站在车辕前笑着看向江桓。
江桓下意识的看看了一眼手背上的铜钱形胎记,慢慢挪到姑娘身旁问:“那你是从汴州来的吗,是我叔叔信上的婶婶吗?”
姑娘脸上闪现出羞涩的神情,用手拢着被风吹起的长发回答:“是啊,我是从汴州过来的。”
江桓听后,神态亲昵的靠近姑娘问:“我可以叫你婶婶吗,我叔叔是不是还在车厢里,他怎么还不出来?”
姑娘的嘴角不自觉扬起,心里想着要逗弄一下江桓,于是一脸坏笑着对江桓说:“你叔叔被我在路上吃了,他…”
“绵绵不要调皮,桓儿还小,经不起逗。”
一道温润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打断了绵绵的话。
江桓壮着胆子仰起头问绵绵:“你不是说吃了吗?”
绵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江清野掀开帘子笑着对江桓解释:“桓儿,你婶婶和你闹着玩呢,我是个大人,她怎么吃的了。”
江桓转头看向江清野,昔日满脸稚嫩的男孩已经长成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江清野笑着跳下马车,一手抱起江桓,一手与绵绵十指相扣。
夕阳的余晖落在三人身上,偶有几缕柳絮随风飘过。
绵绵专注的听江清野、江桓说话,三人都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的宋梨、江轻舟和江瑶。
江瑶迈着小腿走向江清野,拽着江清野的袖子甜甜的说着:“叔叔,抱抱。”
绵绵循声看向软萌的江瑶,挣脱开江清野的手蹲下身问:“你是瑶瑶吗,我抱可以吗?”
江瑶扭过头,认真的打量了几眼陌生的绵绵,急忙转身搂住江清野的腿。
江清野把江桓放下,揉着江瑶的小脑袋向绵绵解释:“绵绵,瑶瑶现在怕生,过年回来时,她还不让我进家门呢!”
绵绵笑着表示理解。
“清野,外面风大,快领着这位姑娘进家吧。”旁观的宋梨适时插话。
江清野连忙抱起江瑶向绵绵介绍:“绵绵,这是我哥和我嫂子。”
宋梨和江轻舟笑着朝绵绵点头,绵绵红着脸回应。
江清野转而向宋梨、江轻舟介绍绵绵:“哥、嫂子,她叫苏绵,你们可以叫她绵绵。”
“绵绵是个好名字,绵字是绵绵思远道的绵,还是枝上柳绵吹又少的绵。”宋梨故意插科打诨似的问道。
江清野笑着回答:“嫂子,这两个绵字不都一样吗?”
“一样吗?”宋梨佯装不知的反问。
苏绵柔声告诉宋梨:“嫂子,一样的。”
“既然绵绵都说一样了,那肯定是一样的。我简单的做了几道菜,今天先将就吃些,你们赶了三天的路肯定十分辛苦,一会吃完饭早点休息。”宋梨边说边把院门全部打开,示意江轻舟去牵马车。
几句简单的交流,冲淡了苏绵初见宋梨、江轻舟的紧张。
宋梨先是吩咐江桓去厨房把锅里的温水盛进洗漱用的陶盆中,然后领着苏绵、抱着江瑶的江清野进入院子。
江轻舟随后把马车牵到梧桐树下系好。
盥洗(洗手的意思)后,宋梨领着苏绵、江瑶、江桓去了堂屋,留江轻舟、江清野在厨房说几句话。
宋梨安排好座位后,逐一把盖在盘子上的碗或者陶盆拿掉,笑着让苏绵赶快吃饭。
苏绵连忙摆手推辞:“嫂子,等下大哥、清野吧。”
“不用等,都是自家人,哪有那么多的规矩。”宋梨说完,用公筷夹了一块炖羊排放到苏绵面前的空碗里。
苏绵连忙谢过宋梨,拿起筷子看宋梨给江桓夹红烧鱼腩、给江瑶挖鸡蛋羹。
宋梨见苏绵依旧没有动筷,赶忙夹起一块鸡肉放进自己碗中说:“绵绵快吃吧,一会儿就该凉了。”
苏绵这才夹起羊排,小口咬着已经软烂的羊肉。
厨房内,受宋梨所托的江轻舟有些不自在的问江清野:“清野,我和你嫂子在隔壁宅子里铺了两间房,你今晚是要去那边住,苏姑娘呢?”
“也去那边吧,把她留在这里,她也不自在。”江清野说完后,耳尖变得通红。
江轻舟装作没有看到,招呼江清野去堂屋吃饭。
江清野坐在苏绵旁看着满桌的饭菜,心里极为触动,这代表着宋梨、江轻舟对苏绵的尊重与欢迎。
江轻舟接过宋梨手中的瓷勺,继续喂江瑶喝粥。
宋梨边吃边与苏绵、江清野闲聊。
江清野沉思片刻后对宋梨、江轻舟说:“哥、嫂子,我想和绵绵月底成婚。”
“什么?”江轻舟吃惊的看向江清野和红了脸的苏绵。
宋梨拉了拉江轻舟的袖子,吃惊之余快速调整好思路问江清野、苏绵:“清野、绵绵,今天已经是三月二十一了,这短短几天,来得及请媒人上门说媒、下聘吗?对了,我和轻舟还不知道绵绵是哪里人?”
“嫂子,我是颍州人,爹娘去世的早,是本家的堂哥可怜我无所依靠,便发善心把我带到汴州谋生,才得以和清野结缘。现在颍州那边的亲戚基本上已经不来往了,嫂子就是找人去说媒,也找不到门户。”苏绵放下筷子,向宋梨讲述自家的情况。
宋梨听的心酸,心里懊恼自己不该问让苏绵伤心的问题。
江轻舟听后若有所思的端详着苏绵眼角的黑痣,自言自语的说着:“颍州,那岂不是和陈远是一个地方的?”
江清野连忙替苏绵回答:“哥,绵绵的堂哥就是表姐夫的大姐夫,绵绵就是在苏家做事。”
江轻舟了然的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心里觉得苏绵刚才没有提陈远,应该是与陈远不熟。
宋梨思考片刻后应了下来,然后笑着问苏绵:“绵绵,你的女红怎么样?”
“嫂子,我的女红算是一般,但做衣服没有问题。”苏绵明白宋梨的意思,说着说着脸变得更红。
宋梨闻言,把手搭在苏绵胳膊上欣慰的说:“我也是一般,咱们两个辛苦两三天,把你和清野的嫁衣做出来怎么样?如意的手艺不错,到时候请她帮忙给绣些花样、缝几床被褥。”
苏绵低下头轻声回答:“我听嫂子的安排。”
宋梨随后吩咐江轻舟:“轻舟,虽然绵绵没有了家人,但聘礼还是要有,你这几天准备准备。绵绵以后要在这里生活下去,不能让旁人因此笑话她。”
苏绵满怀感激,不自觉间红了眼眶。
江清野偷偷握住苏绵的左手,苏绵笑着揉了揉了眼。
江轻舟笑着应了下来,随后低声告诉宋梨代问江清野的事情的结果。
宋梨见桌上已经没有人动筷子,忙笑着让江清野、苏绵先去洗漱、泡脚,然后买去隔壁宅子休息。
江轻舟帮洗漱完的江轻舟、苏绵把马车上大大小小的包袱搬到了隔壁宅子的堂屋里。
江清野锁好院门后,笑着问在打哈欠的苏绵:“绵绵想住哪间?”
苏绵搂住江清野低声回答:“你我当然同住一间,以前不都是这样吗?”
“矜持呢,离开汴州前,你堂嫂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你矜持。”江清野轻笑着问缠在自己身上的苏绵。
苏绵抬起头半眯着眼睛说:“我在大哥、嫂子面前不挺矜持的吗,我好困啊,你就不要再唠叨了。”
“行,不唠叨了。”江清野边说边关好堂屋门,横抱起昏昏欲睡的苏绵往主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