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昼夜不停的“沙沙”啃食着桑叶,随着蚕龄的逐渐增加,对桑叶的需求也越来越大。
江轻舟每日需要去采摘两次桑叶,有时是一人独去,有时是宋梨、江桓同去。
除了采桑,还要给鸡、兔子挖草,整日不得闲。
采桑回来,宋梨抱着江桓跟在江轻舟背后进了桑房,一大一小站在箩筐前看一条条小蚕吃着桑叶。
宋梨看着眼前的场景,具象化的感受到了什么是鲸吞蚕食。
江桓趁宋梨分神之际,伸着手想要去抓箩筐里的蚕。奈何小小人儿的胳膊有点短,只能勉强摸到箩筐的边缘,江桓嘟着嘴用手指拍打箩筐,试图把箩筐掀翻。
不知是因为多次尝试没有成功还是拍疼了手指,江桓搂着宋梨的脖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我的乖宝宝,这是怎么了?”宋梨赶忙轻拍着江桓的后背安抚。
一直注意着江桓动作的江轻舟笑着告诉宋梨:“小梨,刚才桓儿在拍箩筐,应该是拍疼了手,你看看他的右手红了没?”
宋梨连忙拉过江桓的右手检查,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的指腹处果然红了一片。
宋梨低头吹了吹江桓的小手,柔声对两眼透着晶莹泪花的江桓说:“桓儿乖,娘给你吹一吹,吹了就不疼了。咱们不要在这里了,咱们去看爹切桑叶。”
江桓转身趴在宋梨的肩膀上打哈欠,宋梨不停的来回走动着哄江桓睡觉。
“小梨,今年还种西瓜吗,如果种的话,这几天就可以育苗了。”江轻舟问正在晃动着肩膀的宋梨。
宋梨看了一眼摆在木架上的箩筐回答:“不种了,养蚕太耗精力。去年留的瓜籽,分一部分给大舅、堂叔他们,他们几家养的蚕少,家里人也多,忙的过来。其余的等过几天去了我爹娘那里,给长松叔、长明叔几家分一分,他们家里孩子多,可以种些自己吃。另外,咱们也种一些在菜地里吧。”
江轻舟听后想了一下,然后笑着向宋梨提议:“行,等收了小麦就种上芝麻吧,既然你喜欢吃芝麻酱、芝麻盐,那就种两亩芝麻留着慢慢吃 。”
宋梨转身看向江轻舟,少年郎爽朗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你可知两亩地能收多少芝麻,咱们怎么吃的完?”宋梨盯着江轻舟问,双眸不自觉间充满了笑意。
江轻舟的笑容加深,轻声告诉宋梨:“虽然我不知道能收多少芝麻,但我知道桓儿睡着了,快把桓儿抱回房吧,芝麻吃不完可以榨油。”
宋梨忙把江桓横抱在怀里,江桓扭了扭身子,伸手抓住宋梨的外裳继续沉沉睡去。
“那就按你说的种芝麻吧,等喂完蚕,你也回去休息下。”宋梨走到江轻舟身旁轻声交代。
江轻舟低头附在宋梨耳边低语:“嗯,我一会儿就回去。”
一只燕子“叽叽喳喳”的飞进了蚕房,打断了夫妻俩的耳鬓厮磨。
宋梨抱着沉睡的江桓在蚕房里走来走去,以防燕子落到木架上偷吃蚕。
江轻舟快速跑进堂屋里拿出竖在角落里的竹竿,在蚕房里举着竹竿驱逐燕子。
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把误入的燕子赶了出去。
宋梨见江轻舟满头是汗,便把江桓递给江轻舟,让江轻舟抱着江桓回房休息。
“快去吧,我来喂蚕。”宋梨笑着把江轻舟推出房门。
江轻舟回头看了一眼拎着竹筐的宋梨,宋梨笑着朝江轻舟挥了挥手,然后走到箩筐前撒桑叶。
宋梨喂完蚕回到东夹间时,江轻舟父子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蚕慢慢长大,在第十八天开始第三次蜕皮。
宋梨撒完生石灰,找到正在东夹间和江桓玩耍的江轻舟说:“轻舟,按照书上说的,这次蚕眠会有十二个时辰,咱们趁此去看看吴姐姐、静儿还有如意吧。自从听说了她们的喜讯,还没有去看过她们呢!”
“行,今天的时间有些晚了,明天我从酒楼回来后,就带你们去。咱们去的时候带些什么,我明天好买回来。”江轻舟扭头看向宋梨问。
宋梨皱着眉头坐在江轻舟身旁思索起来,脑海中浮现出了肉、布匹和糕点三个小人在互相争斗,最终糕点取胜。
拿定主意后,宋梨眉开眼笑着趴在江轻舟的肩膀处说:“买绿豆糕、海棠花糕吧,每样三份,集市北边的王记好吃。”
江轻舟拍了拍宋梨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回应:“好的。”
次日的太阳升到树梢时,江轻舟赶着驴车带宋梨、江桓去镇上。
这是江桓第一次去镇上,一双眼睛只盯着路两边的麦田看,嘴里不断发出“啊哈哈”的笑声。
江轻舟带着宋梨先去了李家,然后去了杨家,吴明淑给宋梨挖了几株鸡冠花、凤仙花幼苗,让宋梨种在院子中。
宋梨、江轻舟和江桓在陈远家吃过哺食后离开,宋梨在临走时向如意许诺要给未出生的宝宝做个蚕丝被。
不久之后,书屋放了夏忙假,江轻舟带着宋梨、江桓、宋星去了吴庄村,把家里的蚕留给江清野照顾。
宋梨从张氏处听说,宋月跟着吴明德去了城里,俩人在城里租了个小院,平日里吴明德去县学读书,宋月则待在院子里绣帕子、打绳结,有时会去看看吴明惠。
宋梨把西瓜籽交给了张氏,张氏抱着江桓去了宋二顺、宋三顺和宋长松家里送瓜籽。
宋长松让宋辉给宋梨送了两顶用小麦秸秆编的草帽,让俩人过几天收小麦时用。
回家后,江轻舟和江清野一起收了村口地里的蒜,种上了玉米。
一日午后,宋梨把熟睡的江桓交给江清野照看,自己跟着江轻舟去采桑叶。
桑树上已经挂满了黑红色的桑果,宋梨摘下一个尝了尝,还是比较酸,应该再有几天才能成熟。
宋梨边采桑叶边与江轻舟商议:“轻舟,等到桑葚成熟,咱们再育一些桑苗吧。”
江轻舟对宋梨再育桑苗的行为感到奇怪,忙问为什么。
宋梨把手中的桑叶丢到背篓里回答:“轻舟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虽然好多村里人不知道养蚕到底能挣多少钱,但保不准这几家养蚕的中会有人说出去。与其等着让人来眼红、争抢,倒不如主动出击,育些桑苗低价卖给周围村庄,一文钱两棵、两文钱五棵。如果家里只有你我,我倒不怕什么,但桓儿和清野是我们的软肋,不得不好好筹谋一下。”
“行,听小梨的。”江轻舟揉了揉宋梨的头发,继续采摘桑叶。
南风一连吹了几天,田地里的小麦开始成熟,蚕也进入了第四次蜕皮。
江晨和江明、江贺三兄弟帮江轻舟、江清野收了小麦,二亩地的小麦从收割到脱粒只用了两天。
收完小麦后下了一场大雨,江轻舟和江清野趁着墒情把芝麻种进了地里。
农忙过去后,家里的蚕开始向上弓身,身体也变得半透明。按照《养蚕手札》上记载的内容,这时的蚕要开始吐蚕丝了。
江轻舟和江清野先用油菜秆做了蚕蔟,然后把熟蚕一个个放到蚕蔟上,最后把放满蚕的蚕蔟悬挂在系在木架之间的麻绳上。
俩人耗费了两天的时间,才把将近两万条蚕全部放到蚕蔟上。
江轻舟甩了甩已经僵硬的胳膊,把燃烧着木材的铁炉放在蚕蔟前。
三天后,蚕已经被椭圆形的白色蚕茧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