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梨欣然答应,三人约定好后天一早坐从镇上到县城的牛车。
吴明淑和杨静离开后,江轻舟缠着正在挖菠菜的宋梨追问:“小梨,真的不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宋梨看了一眼正在院子中教李忆识字的李夫子,低声向江轻舟解释:“轻舟,我也想和你一起去。可是,如果只留李忆、李夫子在家,我怕他们心里会不自在。我是去药铺买些石膏粉,吴姐姐和静儿是去县学看望明德、李公子。我们三个不乱逛,也不招惹是非,估计半下午就能回到家了。”
“我是担心你,现在才刚太平,我怕你们会在路上遇到歹人。”江轻舟边说边把宋梨递过来的菠菜放进篮子里。
宋梨听后笑着告诉江轻舟:“轻舟放心吧,静儿这段时间向胡东家学了一些拳脚功夫,再加上她力气大,对付一般的混混完全没有问题。你后天就安心的带李夫子、李忆去钓鱼吧,我还等着吃你钓的鱼呢!”
江轻舟不再说什么,只是一脸哀怨的看着宋梨。
“轻舟,你知道自己像什么吗?”宋梨笑着调侃。
江轻舟摸着脸问:“像什么,我脸上有土吗?”
宋梨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告诉江轻舟:“像个怨妇!”
“那小梨等着,到晚上你就知道我到底是怨妇还是怨夫?”江轻舟咬着牙附在宋梨耳边轻轻说着。
宋梨感觉脸上一热,她笑着让江轻舟克制自己,然后慌里慌张的拎起装满菠菜的篮子往厨房跑去。
“哒哒”的脚步声引得李忆、李夫子侧目,李忆不解的问李夫子:“爷爷,姐姐跑什么呢?”
“可能江娘子有急事吧,来,告诉爷爷这个字念什么?”李夫子指着地上的字问。
李忆回过头,看向地上字回答:“骤,骤雨的骤。爷爷以往都不要求我识字,现在为什么又要我学?”
“念念,爷爷不能一直陪着你,人有旦夕祸福,我想多教给你一些东西,以后即使爷爷不在你身边,你也可以自己生活下去。”李夫子说完,慈爱的抚摸着李忆的头发。
李忆的眼眶瞬间变红,她伸手拽了拽李夫子的山羊胡,呜咽着说:“爷爷不要乱讲。”
“好,好,爷爷该打,爷爷不会说话,咱们继续认字。”李夫子爽朗的笑着,他已经看淡生死,只是舍不得无依无靠的李忆。
日升日落、日落日升,很快就到了宋梨三人去县城的日子。
天刚破晓,江轻舟陪着宋梨到了胡记酒楼附近,去县城的牛车就在这边揽客。
吴明淑、杨静和杨渝在牛车旁边等着,三人在看到宋梨、江轻舟后,连忙挥手示意。
“轻舟,回去吧!”
“杨渝,你和江妹夫一起回去吧!”
“哥,天太冷了,你不要在这等了。”
宋梨和吴明淑、杨静同时催促眼前的两个男人回去,深秋的清晨寒意料峭。
江轻舟和杨渝互相看了一眼,俩人坚持要等牛车走后再回去。
瑟瑟秋风吹来,江轻舟和杨渝急忙为宋梨、吴明淑遮挡凉风,留杨静一人在风中哀怨的看着见色忘妹的杨渝。
“咳、咳…静儿,明淑离我近,再有风,我也替你挡。”杨渝不好意思的向盯着自己的杨静解释。
杨静笑而不语,此时的她有点想念李云安。
正当杨静愣神之际,赶车的中年汉子走过来对众人说:“几位,牛车要走了。”
宋梨、吴明淑和杨静连忙在牛车上寻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三人挥手让江轻舟、杨渝快回去。
江轻舟和杨渝笑着应下,俩人并肩站在街口看着牛车慢慢的走远、直到不见踪影。
“杨夫子,咱们回去吧。你和吴大姐的事情怎么样了?”江轻舟边走边问。
杨渝想起自己和吴明淑之间的温情,他快步跟上江轻舟,笑着回答:“等到十月初六,我家会正式向她家下聘。我娘找人算好了日子,一个是十二月二十八,一个是明年的元月二十,不知她家会选哪一个?”
江轻舟连忙恭喜杨渝,他在路过医馆时向杨渝告别,转身去医馆询问是否收桑叶、苍耳。
医馆的老大夫在看到江轻舟后,连忙询问江轻舟:“小伙子,你此番前来,可是李夫子的病情有了变化?”
江轻舟听后,急忙解向老大夫释:“老先生,李夫子目前状况不错,脑后的大包已经几乎没了。我这次来是想询问老先生是否收苍耳、桑叶?”
“哦,你有多少桑叶、多少苍耳?我这里是小店,可收不多。”老先生感兴趣的问,他一直有从村里收药材的习惯,虽然需要自己炮制,但要比从药材商那里买药材划算很多。
“苍耳约有一斤,我家有三亩桑田,不知老先生许多多少桑叶?”江轻舟恭敬的回答。
老大夫沉思一下,他让江轻舟先带些苍耳、桑叶来医馆,要先验验货,才能给出价格和需要的数量。
江轻舟和老大夫约定好下午再见面,届时会把东西带来让老大夫过目。
江轻舟回到家后,带着翘首以盼的李忆和沉着淡定的李夫子去钓鱼。当他把孔明钓甩进水面时,不由得回想起自己之前和宋梨钓鱼的场景,心里不停的挂念宋梨走到了哪里。
中年汉子赶车的速度要比李云安、吴明德快上许多,原先需要一个半时辰才能到县城,现在仅仅一个时辰就到了县城的南城门。
“如果有要回去的,申正时从这里出发,可别错过时间。”中年汉子不停的嘱咐下车的人。
有个年轻人笑着问:“大哥,申正是什么时候啊?”
“就是太阳落到树梢,在那之前回来就行。”中年汉子大声嚷嚷着,以确保每一个下车的人都能听到。
宋梨和吴明淑、杨静跟着下车的人一起排队进了县城,三人商量着先去药铺买石膏粉,中午再去县学。
吴明淑对县城比较了解,她带着宋梨、杨静去了海宴街上的一家中等规模的药铺。
“之前春红带我来过这里,她说这家药铺可以说是整个县城里最实惠的,大夫和善,药材也相对比较便宜。”吴明淑边走边对宋梨、杨静解释,三人很快就到了药铺门口。
宋梨抬头望着眼前的药铺,写有“济生堂”三个字的黑色木匾挂在门楣的正上方,不断有人拎着药包从药铺内走出来。
当宋梨三人走进药铺时,一个身着蓝色薄袄、长裤的小二连忙上前询问:“不知三位是要看病还是抓药?”
“小哥,我想买些石膏粉。”宋梨笑着回答小二。
小二连忙领着宋梨三人往柜台走,笑着交代站在柜台后边的年轻男子:“赵大哥,这位娘子要买石膏粉。”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然后笑着问宋梨:“不知娘子是要买生石膏还是熟石膏?”
宋梨被问的愣住了,她不知道石膏原来也分种类。
年轻男子见宋梨露出迷茫的神情,接着问买石膏用来做什么。
“我想用来做豆腐。”宋梨低声回答,她期望年轻人知道哪种石膏可以用来点豆腐。
年轻男子沉思了一下,然后笑着告诉宋梨:“原来娘子是要买熟石膏,县城里做豆腐的,经常来店里买熟石膏。熟石膏十文一两,不知娘子要买多少?”
“先买十两吧。”
“好的,娘子稍等。”
年轻男子转身走向背后的百药柜,先是用方寸匕从第二层第四个药柜取出熟石膏粉放进展开的桑皮纸上,然后用戥子称了称重量,熟练的用麻绳把桑皮纸包起来递给宋梨。
“这位娘子,一共是一百文。娘子回到家后,最好把熟石膏放进密封好的陶罐内,防止变潮。既然娘子准备用来做豆腐,最好半年内把这些石膏粉用完,城里北城门做豆腐的王老头,曾经用变质的石膏粉点豆腐,把人吃坏了,赔了不少银子。”年轻男子不停的嘱咐宋梨。
宋梨笑着谢过年轻男子,然后从钱钱袋里拿出一块碎银递过去,年轻男子用戥子称了称,把剩余的钱拿给宋梨。
宋梨三人从药铺离开后,一个身着玄色素面长袍的男子走到柜台问:“赵承冶,刚才那三个人买了什么?”
赵承冶先是好奇的看了一眼从未过问过这种琐事的东家,然后毕恭毕敬的回答:“东家,是买些做豆腐用的熟石膏。”
“可登记了?”男子接着问。
赵承冶连忙把账本拿给男子看,男子看完轻声说着:“果真是老大家的亲戚。”
男子抬手唤来自己的小厮,先是低声交代一遍,然后笑着说:“高兴,你去办吧,既然遇到了老大的亲戚,如果不好好招待一番,岂不是让老大说我小气。”
“是,少爷。”高兴赶忙走出药铺,心里不停的哀嚎:要是被大少爷知道,挨罚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