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去时,林幼卿就一面暗自在心里记下所走过的路线,并留意着宅院的布局,晓得自己夜里所住的是一处偏院的厢房,挨着大门。
今夜月光皎洁,是很不利于隐藏行踪的。
但林幼卿一点也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
脚步轻缓地来到院门前,她止住步子,转身回望着这个沉睡中的院落,无比的安静,静心聆听,似乎隐隐还能捕捉到酣睡之人的呓语,与轻微的打呼声。
廊下的红绸灯笼在夜风的轻抚下忽明忽暗,蜡烛即将燃到了尽头。
这是个多么美好而静谧的秋夜啊!
林幼卿微微一笑,闪身进入了空间。
弹指间,她便再次现身,只不过人已在院门之外了。
这似真似幻的一幕,唯有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看在了眼里,但它天生就是一个十分可靠的旁观者,会替她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
林幼卿虽然不能借助空间位移,却可以借助空间之力穿越障碍物。
至于是否所有的障碍物都可穿越,这还有待于进一步验证,不过,薄薄的一扇门、一堵墙还不在话下。
这也是她新发现的一个妙用。
正好用在眼下,可谓是解她危难的一场及时雨了。
到处都是静悄悄的一片,连灯笼也没亮几盏。
整个身子都裹进一袭红色斗篷里的林幼卿,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形单影只地在偌大的宅院中穿行,犹如一个神出鬼没的幽灵。
初时她还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生怕被这府中巡逻或起夜的仆妇发现,渐渐地便越走越放得开了,倒像是在自家宅子里闲庭信步的一副样子。
她心里不由狐疑,怎么都没有遇见什么守夜的仆妇呢?
大户人家不都是有婆子上夜的吗?
正想着呢,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些许若隐若现的嘈杂声。
林幼卿脚下的步子当即转换了个方向,好奇地朝着那声响的来源靠过去,想看看究竟什么情况,也不管偏离了原本的路线。
还真应了那句,有些人天生就好看戏。
这不眼下就有一位,搁着干正事呢,她还不忘先去瞧会热闹。
“快押注了,快押注了,我要开了哦!”一道吆喝声里,夹杂着骰子的撞击之声。
“等等等等,我还没想好了!”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开了开了啊!”
接着又是一阵猛烈的骰子晃动的金石之声。
林幼卿越靠近,那声音就听得越发清楚,像是守门的婆子们夜里枯坐无聊,正在斗牌解闷呢。
看来此门比较重要,不然当家人也不会夜里还安排了婆子们看守。
林幼卿心道,要不要看看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月光下,一座二层三间的小楼静静地伫立在夜色里,里面一团漆黑,倒是门檐下挑着两个大红灯笼,照得门前那一片红彤彤的,透着一股节日里特有的喜庆劲。
那灯笼上各书着一个“徐”字,与偏院里的那对灯笼一个规制。
看来这家人该是姓徐没跑了。
好个徐家!
林幼卿放眼看去,觉得这小楼不像是住了人的,不然那一伙守夜的婆子也不敢这般暄暄喝喝的吃酒赌牌了。
不住人的话,或许就是用来存放东西的库房了,这样命人日夜看守也就合理许多。
半晌,也不见门房有人出来,听着这个热闹劲,看来里面的人玩嗨了,把正事都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这倒正合了林幼卿的意。
不再犹豫。
扣上斗篷的帽子,她从藏身的暗影里走出来,决定入内一探究竟,说不得能有意外的收获呢。
一袭大红色斗篷的身影,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进了灯笼映出的红光里,走至大门前,那身影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已身在小楼中的林幼卿,只觉得眼前一抹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行,即便眼睛适应了黑暗,也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还是给点亮光,先观其大略。
放出几个燃着的柱状蜡烛后,她发现果然是座库房,只是里面的东西有些杂,有在架子上摆放的,也有堆在地上或靠墙放置的,多是些大件的家具、器具、箱笼,以及成匹成匹的各色布料。
倒都是些她见所未见的好东西。
但林幼卿都不感兴趣,果断收了蜡烛,只手上举了一只照亮,找到楼梯拾阶到了二楼。
这一层仍摆着一些木架子,但上面陈列的却都是些古玩、玉器、文房四宝之类无不精美绝伦,一望便知价值不菲。就不知是自家有的、买的、收的,还是受贿得来的?
下来比较引人注目的便是五口箱子了,就像古装剧里押镖常用的那种箱子。
林幼卿饶有兴致地上前查看,但见个个都是铁将军把门,挂着一把大铜锁。
她莞尔一笑,换了个人在这,想看里面都有什么宝贝的话,估计就只剩下砸锁或破箱了。
不过,这可难不倒她。
面前这口箱子里面的东西,不一会就出现在了林幼卿手上,还挺压手的,定睛一看赫然是一个铸成五十两的银锭。
果如她所料。
其余四口箱子也挨个看了一遍。
五口箱子中有两箱银锭,一箱金锭。金银均是五十两一锭,银锭一箱五十个,金锭少些,三十个,这三箱折成银子的话拢共有两万两。
好多呀!还都是现银。
林幼卿暗暗吃惊。
另外两箱,一箱是书籍与字画墨宝,多半应该是古籍与古画。
还有一箱珍贵的头面,有成套的,也有单件,做工都很精美,想必俱出自大家之手。
除了这些,这一层还有一些名贵的布料、药材、木材、香料、精盐、白糖等等不一而足。
有些孤陋寡闻的林幼卿也叫不出名字来,也没工夫给她一样一样地细瞧,都是大略扫上一眼就过了。
虽然楼下上夜的婆子不尽心只顾喝酒赌钱的,但林幼卿也不敢在此盘桓过久。
小心驶得万年船。
那么,问题来了。
这些好东西,她究竟要不要不客气地收入囊中呢?
是全部收下,还是只收一部分?
还有,若东西遗失了,那些看守的婆子是不是就要倒大霉了?
真的好纠结啊!
但是,却没有时间给她纠结。
林幼卿心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该果断取舍,不能把宝贵的时间都消磨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