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常擎天疑惑不解了。
“林家的身份适合和官府来往吗?他们不怕官府反水,将她们交给朝廷?”
郝清风心中也有这种疑虑。
按说林家作为罪臣,在海城就该隐姓埋名地活着,他们反倒肆无忌惮起来,对自己的身份也从未多加遮掩,这是为何?
“可能他们是有倚仗。”
——
曹宝玉将王家村码头上的尸体都带走了,临走之前和林书宁说道:“麻烦告知一声三少,曹家誓死效忠柳家。”
海城守备也姓曹,是曹宝玉的叔叔。
“一定转告。”
两人神神秘秘对了个眼神,心照不宣笑了起来。
曹宝玉走后,王家村的村民跑了回来,王青带着大家一起清理地上的血迹。
林一川和赵天明是半个时辰后才回来的。
一回来就拖着林三平去开会。
林书宁在旁边听了一会,无非就是讨论该怎么应对别人对蒸馏海水的方法的觊觎。
有一点常擎天猜错了,林一川没有把蒸馏海水的方法教给官府,他们的倚仗就是海城守备曹鑫。
说来也是巧,柳西洲带韩勇回海城的时候,恰巧碰见出城的曹鑫。
曹鑫没有认出柳西洲,但他认出了躺在马车上的韩勇,当下就拦下人询问,这才知晓了柳西洲的身份。
三人彻夜长谈,得知柳西洲谋划的大事,曹鑫二话不说就拍桌同意了。
于是,金秋干货铺抱住了一根贼拉带劲的大腿,而曹鑫也得到他意想不到的好处。
快吃完得了粮草得到了补充,还能得到稀缺的淡水。
他还承诺会联系其他的柳家旧部。
这就解决了他们一个大难题。
柳西洲这些年一直在大罗,对大越并不熟悉,柳家旧部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
而且他身上还流着胡玲公主的血,有一句老话说的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家不能百分百信服他,哪怕他是为数不多的柳家后辈。
曹鑫就不一样。
他能在十年前的动荡中保全自身,虽被发配到海城当一个五品守备,但远离京城纷争,日子过得也算逍遥。
这些年京城早就忘了还有这样一号人。
他不仅偷偷接济远在流沙岛的柳老将军,还用自己的俸禄养着许多被欺凌的前同僚。
要不是有曹鑫相助,柳老将军可能早就死在了流沙岛上,柳沙儿也不可能平安出生。
林书宁下了船,伸了个懒腰。
秦婉月送来晚饭。
闻到饭菜香味,她才惊觉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饿死她了。
“大姑娘,今日死了这么多人,咱们会不会有事?”
出事的时候秦婉月被带到了船上藏了起来,等到事件平息才下船。
看到满地的鲜血和残肢她吓了一跳,接着她就开始担心会不会引来官府的人,暴露林家的身份。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有啥事,咱们可是受害者。”
她都这么乖了,主动报了官,还把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上报,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其他的事情。
而且他们和县令的关系其实挺好的,替县令解决了多大的难题啊,县令只要不昏头,就不会轻易动林家。
哪怕他已经知道了林家的身份。
秦婉月一想也是,是那些歹人突然闯进来的,他们都是自卫。
“那就好。”
“哟,这道酸菜笋片是做给我哥吃的吧。”
林一川上次就夸了一句酸菜笋片好吃,秦婉月就记在了心里,一有鲜笋就做了这道菜。
但要她承认是特地为林一川做的,秦婉月没有这个脸。
林书宁却不管这些,看见林一川下了船,大声喊道:“哥,秦姐姐做了你喜欢吃的酸菜笋片,快来。”
林一川严肃的脸立即亮了起来。
“真的,月月你真好。”
秦婉月羞红了一张脸,又想到自己前几天才说过不会和林一川有未来,她的脸又白了下去。
低着头和林书宁说了一声,跑走了。
林书宁嘴里还点着一条小鱼,愣了一会儿,推了要坐下吃饭的林一川一把。
“哥,你快追。”
“啊?”
“你傻的吗?秦姐姐还别扭着呢,你追上去多说几句好听的,快。”
林一川这才回过神来,起身追了过去。
赵天明却没有多少心情吃饭。
他愁啊。
人不够,根本不够。
猴山下面的地很大,足有千亩之多,再加上周围的荒地,合起来大概超过三千亩。
其中有一半是适合种植水稻的水田,可田里已经干得开裂了,根本没水种稻谷,有田也没办法。
开荒的人他们可以雇佣周围的村民,可管理的人却没有。
交给不熟悉的人他不放心,要过手的钱粮不是个小数目,要是自己人他才放心。
“王青,你过来。”
王青正躲在树下吃着海带汤和馒头,听见赵天明叫他,赶紧把碗放在地上。
“赵管事,您叫小的有什么吩咐?”
“你卖身吗?”
“卖!”
王青答得干脆利落,一点迟疑都没有。
这倒让赵天明愣住了。
“你确定,要不要回去问问家里人?”
王青这个小伙子她观察好久了,机灵,能干,懂变通,值得栽培。
“不用,小的家里就老娘和妹妹,他们都听我的,我自己拿主意就成。”
“那行,明天等我找你。”
“好。”
王青激动得就差蹦起来了,他好歹记着不能在赵天明面前失礼,才按耐住激动得心情,恭恭敬敬准备给赵天明磕头。
赵天明拦住了他。
“给我磕什么,你真正的主子在那边呢,去那边磕。”
秦婉月被林一川哄了回来,别别扭扭坐下和大家一起吃饭。
她的想法很复杂。
一边清醒得知道自己配不上林一川了,一边又放不开手,还十分介意周围的人对自己的看法。
装出来的洒脱都是骗人的,午夜梦回她仍然忘不了那段不堪的经历。
失去女人最珍贵的名节,哪怕大家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她已经将自己钉在了耻辱柱上。
林书宁偷偷瞄着秦婉月,心里直发愁。
要是秦婉月天天哭哭啼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得自拔,她还能有法子劝一劝。
偏偏她表面就跟没事人一样,自己想劝也无从劝起啊。
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