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那么大的雪,咱们第一次来这,人生地不熟的,摸黑进山不要命。”
林惊秋蹲下身,把以前买的那颗安宫牛黄丸塞进了三皇子的嘴里。
听说这药可以保命,希望三皇子福大命大,能等到支援吧。
林一川想要反驳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小妹说的有道理。
老皇帝为了保六皇子,选择牺牲掉林家,林一川说不怨老皇帝是不可能的。
要为老皇帝的儿子抛头颅洒热血还真有点膈应人。
“小妹说的也对,咱们现在只是普通人,就不必冒这个险了。”
林惊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转过弯来,难得啊。
“大哥,你咋想通了?我还以为你又要说一通大道理了。”
“你这样看我的?”
“要不然呢?”
林惊秋看着大刀去找三皇子的手下报信,留下小剑在这里看着,带着其他人下山了。
小剑将身形隐藏在雪松之中,看着树底下的三皇子宇文朝,突然回过味来了。
他和大刀为什么要这么听林二姑娘的指挥啊?
他家少爷为什么沉默不说话?是没话说了吗?
牛三婆家。
林父和林三平商量好了推迟一天上路,就在房里等着林惊秋几人回来。
屋外大雪泼洒,簌簌的落雪声在安静的村庄里尤为明显。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从隔壁传来。
“小花娘,快开门,小花爹惹了事,被人打半死给抬回来了。”
“什么!”
“你快开门。”
又是几声急促的手掌拍响木门的声音。
隔壁传来了女人慌里慌张地脚步声,下一瞬就是女人的哭嚎声。
“他爹啊,你这是咋了,怎么好好的被人打成这样啊,你让我们娘俩怎么活啊!”
林父站在门口往隔壁看。
牛三婆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林父问道:“大姐,隔壁是怎么回事?”
牛三婆也是一头雾水,只听见小花娘在那里哭,哭什么她也没听清啊。
“不晓得,我得去看看。”
“诶,那你快去看看。”
瞧这哭的动静,怕是不太好。
普通百姓的日子过的本来就艰难,要是再请个大夫看个病,会给本就艰难的生活雪上加霜。
牛鑫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林父身边。
他学着林父的样子把手背在身后,小大人似的说道:“小花爹在城里酒楼当掌柜的,小花娘和小花的爷奶在家里伺候庄稼地,要是小花爹被打伤了丢了活计,那这一家子怎么办哦!”
前面两句是他自己想的,后面那半句也是刚才听他奶说的。
他有样学样学给了林父看。
林父喜爱地摸了摸牛鑫鑫的头。
“你和小花玩得很好吗?”
“嗯,小花会分肉给我吃。”
隔壁又传来了另一个女人的哭声,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小女孩的哇哇大哭声。
牛鑫鑫小眉头一皱,不开心道:“我要去看看小花,小花他在现在一定很难过。”
林书宁从屋里走了出来,摊开掌心把两颗麦芽糖给了牛鑫鑫。
说道:“你把糖分给小花吧,吃了糖就不伤心了。”
牛鑫鑫眉头皱得更深了,在犹豫要不要收下糖。
奶说了,他家穷,但志气不能短了。
不能平白无故的拿人家的东西。
“姐姐……”
“嗯,怎么了?”
牛鑫鑫纠结了一会儿,那句不要没有说出口。
他想和小花一起吃糖。
牛鑫鑫收下了那两颗麦芽糖,对林书宁道谢。
“谢谢姐姐,小花也谢谢姐姐。”
“乖,快去吧。”
林书宁揉了揉牛鑫鑫的头。
隔壁的哭声更大了。
有人匆匆忙忙从隔壁跑出,去镇上请大夫了。
没过一会儿,牛三婆回到家直奔屋里,拿了一个蓝布袋子又去了隔壁,里面装着她刚得到的100文铜板。
隔壁的哭声更大了。
林惊秋几人回来的时候,隔壁已经围满了人。
霍小六探头探脑地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林惊秋把人拖进了屋里。
林父叹息一声说道:“隔壁的小花爹在酒楼做掌柜,不知怎么得罪了贵人,被打得半死抬回来,人刚刚没了。”
林惊秋接过林书宁端来的姜茶,正要往嘴里送,闻言一愣。
“怎么回事?”
霍小六蹦了起来,重重一拍墙面,怒声道:“狗屁的贵人,草菅人命的活阎王还差不多。”
一个酒楼掌柜的,有什么资格得罪贵人,小心伺候还不及。
遭此无妄之灾,无非是那个狗屁贵人哪里不顺心了,拿小花爹出气。
大家都懂这个道理,也懂遇到这种事小花一家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要不然很可能被所谓的贵人折腾得家破人亡。
在阶级分明的大越朝,普通百姓是没有和权贵抗衡的能力的。
林惊秋一口闷了姜汤,心里也闷闷的。
林一川这回没有说话,只是听着隔壁的哭声发呆。
牛三婆牵着觉得稀里哗啦的的牛鑫鑫回来了,手里还攥着没有给出去的蓝布袋子。
林母恰好从厨房出来,看见牛三婆问道:“大姐,隔壁怎样了?”
“死了,小花爹后背都给打烂了,抬回来的时候已经没多少气了,都没等到大夫来就走了。”
牛三婆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替小花一家伤心。
“人没了,城里送来了五十两银子,要小花一家不要闹事。那还能怎么办,人都没了,小花一家也没个能顶事的,咋闹啊。”
小花爹多好的人啊,怎么就给人活活打死了。
“大姐,你知道是哪里的贵人吗?”
“听他们说是一男一女,男的叫什么世子,女的我不知道。”
世子?!
霍涟!
“绿王八竟然敢草菅人命,丧心病狂。”
霍小六忍不住怒骂出声。
林父满脸寒霜,要不是几十年的教养限制着他,他也要骂上一骂。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霍家小子如此心狠手辣,竟然敢下令杖杀平民,简直无法无天。
外面的说话声音停了下来,林母推门而进。
“娘,真是霍涟干的这事?”
林书宁恨得咬牙切齿。
去酒楼吃饭就吃饭,干嘛为难一个掌柜的,还活生生将人打死。
如此丧心病狂,冷漠无情的人竟然是她的前未婚夫。
她以有这样的前未婚夫而感到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