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前,一伙流民半夜杀进村子,无声无息屠戮了全村145口人,从老人到小孩只剩下瞎眼老太一人。
为什么?
\"嘿,一开始老子也不明白,我们都拿着刀冲进屋子里了,那些人怎么还睡着。直到抓到了这个疯婆子,哈哈哈哈,她在水里下药,药倒了一整个村子的人,哈哈哈哈,算起来,村子里的人不是老子杀的,都是她杀的。\"
流民头子叫牛大,他见自己被抓住没有逃跑的机会了,干脆什么都招了。
他指着半瞎老太太狂笑起来。
“你胡说什么,人一个老太太,为什么要下药害死全村人?”
林书宁不信牛大说的话。
老太太看年纪也有六十几了,在村子里生活了一辈子,和村子里哪户人家会没有交情?
无缘无故怎么会害人?
牛大嗤笑一声。
“因为村子里的人把她的孙女给杀了啊。”
想起那个善良的女孩子,牛大眼神暗了暗。
那晚是他带着人进村偷东西的,他没想到同行的人之中会有人玷污了人家姑娘,害得秀兰姑娘被一剪刀扎死了。
林书宁捂着嘴满脸的震惊。
林一川沉默好久才说道:“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老人家那晚要下药的?”
\"自然是有人通风报信。\"
事发之后牛大怕官府来拿人,想离开此地另谋生路。
在离开前一晚收到一张纸条,告知他们村子里即将发生的事,又用粮食和棉衣诱之,最后牛大决定铤而走险,博一把。
这票成功了,村子里的粮食和物资就归他们所有。
这个村子位置十分偏僻,要是村子里的人不主动出去,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人路过这里,就更坚定了牛大作案的决心。
当晚,等夜深之后,牛大带着人摸黑进了村子。
先进了村东头的一户人家,屋子里静悄悄地没有人声,牛大悄摸摸进了主人家的卧室,一刀下去直接把主人家都杀了。
一整个村子的人,连句哀嚎都没有发出,死得悄无声息。
牛大杀得怀疑人生。
这一个个直挺挺的躺着等他来砍,也确实太吓人了。
直到碰见了半瞎老太太,全村唯一一个活着的人,牛大突然回过劲来,或许,可能,应该,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
那晚牛大已经杀上头了,全身血液在沸腾,就算明白过来被人做局,他也很难停下手。
一个晚上,一个村子就留下一个老太太。
“为什么要留下她?”
林惊秋十分不理解。
他们悄无声息屠了一个村,把老太太灭口,当晚潜逃至别的郡,想必依照现在的追捕能力,很大可能逃出生天的。
牛大咧嘴一笑,“为什么要逃?留在这里占山为王不好吗?”
\"你傻子吗?河南郡哪来的山给你占,就这里那一片小林子,屁股大的地方,官府一来不就给你搜出来了?\"
\"你懂什么?\"
牛大十分不屑,对林惊秋的无知更是鄙视。
“外面早乱了。你们是从京城来到吧,不瞒你说,一路往南走,已经有小股起义军形成,若是今冬是个灾年,开春大越必乱。”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林父不相信牛大的话。
“一派胡言,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南方有乱象生成?”
\"呵,你们这些当官的,除了盘剥百姓还能做什么?\"
林父如今是阶下囚,但通身的气质仍在,往那一站,一眼就能识出他的与众不同来。
牛大怎么也想不到眼前几人是流放到流沙岛的犯人,还以为是哪个官员携带家眷赴任。
“今年夏天,南方水灾波及八闽郡,江通郡,湖南郡,湖北郡,江西郡,江北郡,以及皖南皖北均受灾严重。其中江西,江北,江东,江南四郡最为严重,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被迫离开家园,成为流民。”
牛大说起这些来,眼中有着浓浓的恨意。
“要不是那些狗官欺上瞒下,若是能早日开始救济灾民,带领大家重建家园,事态还不会这么严重。”
“他们是怎么做的?”
这些他们自然指的各郡县官员。
“瞒报灾情,驱赶灾民,贪墨赈灾银两,各地粮仓早就是空仓,粒米无存,谈何救灾!”
林父犹如被晴天霹雳劈中。
他掌管户部多年,国库情况了如指掌,除了被六皇子贪墨的六百万两军饷银子,国库还有上千万两的银子可以动用。
若是南方的情况真如牛大所言,那就是抽空国库也挽救不了局面。
怎么会这样?
南边腐烂至此,怎么就没人发现上达圣听?
林父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眸巨颤。
也许有人想要上奏皇上,但是被人拦下来。
直到南方之事再也瞒不住,才会用六皇子贪墨军饷一案来转移视线。
细细一想就能知道,能有这么大的能力掩住圣上口鼻的会是谁?
皇后和太子!
林父受不了打击的往后倒退一步。
林惊秋对这些没兴趣,只对牛大说的起义嗤之以鼻。
“还真当自己是陈胜吴广不成?还想乱世称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
她又看向一直趴在地上没吱声的老太太。
“还有你,谁杀你孙女你就杀谁去,整个全灭算怎么回事?还为虎作伥,帮着这些人渣害人性命,你孙女的善良你是一分没学到啊。”
半瞎老太太呵呵笑了两声。
“秀兰她傻,才会白白丢了命,我替她报仇了,再多找几个人下去陪她,秀兰一定会高兴的。”
“整得够变态的啊,你咋不把自己整下去,她会更高兴。”
不就是自私吗?谁不晓得一样。
半瞎老太太:……
林惊秋一通乱怼,把晚上熬了大夜的火气都发泄了出去。
这些个傻逼,好好的日子不过,尽整些不切实际的事,都是太闲了。
一个个都进厂打螺丝去,看他们还能不能整出这么多事来.
霍小六去了县城报官。
林惊秋算了算时间,得赶去和霍小六汇合了。
她把牛大几个打晕,扔在地上等着官府来拿人。
半瞎老太太也没放过,一掌给劈晕了。
去和霍小六汇合的路上,林父和林一川两人凑在一起说了什么,父子两人面色沉重地沉默着。
林母没好气地一人给了一掌,说道:“都干什么呢,国家大事轮得到你们操心吗?”
林父:“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林母眼珠轻轻往上翻了翻。
“你现在可不是匹父,是被抄了家在流放路上的犯人,祈祷不要碰见那些起义军吧。要不然可走不到海南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