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你我并无婚约在身,你以什么身份和我一起流放,侍妾还是通房?”
秦婉月义无反顾,抛下父母亲族追着林一川而来,想像过碰面时的场景,也许会两人抱在一起痛哭,也许会说她胡闹赶她回京城。
却从没想象过林一川会说出如此伤人心的话。
聘者为妻,奔者为妾!
她只是想要和心爱之人在一起,怎么就不要脸了?
秦婉月想不通,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隐忍着哭腔说道:“你不用说这种羞辱我的话激我,我是不会回京的。”
林一川看见他掉眼泪,心痛难当,闭了闭眼,又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秦姑娘,你们之间尚未议亲,你随我去流放可以视作是私奔,请秦姑娘为秦大人考虑一二,一个私奔的女儿会给秦家带来什么,还请秦姑娘三思而后行,立即回京。”
秦姑娘,他怎么能叫自己秦姑娘。
秦婉月伤心欲绝,“我顾不上那么多了,我要和一川一直在一起。”
林惊秋此时脑子里只有五个大字:顶级恋爱脑!
她对站在身边的林书宁说道:“昨日霍涟退婚的时候,你怎么没要死要活的?”
林书宁白了她一眼,嘴一撇说道:“有什么好闹的,霍涟那个白痴自大狂,要不是婚约是祖父定下的,我才看不上他。”
哟,没想到这姐是个脑子清醒的。
反观前面那对苦命鸳鸯,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秦家怎么还没来人把秦婉月抓回去啊,再耽误下去,今晚只能睡野外了。
林母凑了过来,小声教导两个女儿。
“你们以后可不能做这样的事,脑子清醒一点,为了一个男人父母亲族都不要了,就算如愿嫁给这个男人,你们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哪怕这个男人是她的亲儿子,她也瞧不上秦婉月的做法。
幸好儿子脑子还算清醒,没有答应带着人一起上路。
林惊秋:“想什么呢,你看我们俩是这样的人吗?”
姐妹二人齐齐用一种你别小瞧人的神情看着她。
林母:……
林父皱着眉看着京城的方向,他也在等秦家来抓人。
秦婉月和林一川还在那里掰扯爱不爱的,搞得流放3000里好像徒步旅行一样。
流放是风餐露宿,是披星戴月,是凄风苦雨,是要受尽磨难。
他们有城不能进,只能睡在城外驿栈,运气好碰见驿栈没住满,可以花点银子住个大通铺,运气不好只能睡马厩,睡牛棚。
秦婉月哭倒在林一川怀里。
林一川心有不忍。
林母一看要糟,想上前将两人分开,恰好这时秦家来人。
来者是秦婉月的双生弟弟秦朗。
他跳下马,一把拽过林一川怀里的姐姐。
“你放开我,朗弟,你放开我,我要随一川一起去。”
秦朗黑着脸把人交给身后秦婉月的婢女,低声喝道:“你要不想吉祥如意两人被打死,你就给我闭嘴。”
吉祥如意紧紧抱住自家小姐,哭着求她。
“三小姐,奴婢是和您一起长大的,您看在奴婢们陪伴您多年的份上,您就随我们一起回去吧。”
秦婉月昨夜跑了,秦夫人差点把她们杖毙,身为小姐的贴身婢女,连个人都看不住,要来何用。
要不是秦朗替她们求情,此刻两人的尸体已经被丢到乱葬岗了。
秦婉月停下了挣扎,掩面嚎啕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来阻止她和一川在一起,她只是想要跟心爱之人长相厮守而已,有什么错!
林一川潸然泪下,狠下心肠背过身去,痛声道:“秦姑娘,你回去吧,你我就此分别,以后不服再见。”
“不~”
“快带她走。”
秦朗站在两人中间,脸色漆黑。
真想一走了之,扔这一对颠公颠婆自己演去,何苦他来受罪。
又看见林家一家人站在远处静静看着,心中更来气。
就不知道一起帮忙劝劝吗?
但他知道,这事是秦婉月自己上赶着闹出来的,站在林家人的角度实在是不好说什么。
只能黑着脸让吉祥如意把秦婉月拖走。
“一川~”
秦婉月哀怨呼唤,希望林一川再回头看她一眼。
林一川没有动,单薄的肩膀一直在抖动。
直到秦婉月被秦家人带回马车,才有一两声呜咽声溢出。
这一别,将会是长长久久,两人之间再无可能。
林父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对秦朗说道:“贤侄,代我向你父亲道一声谢,秦三小姐的深情一川回复不了,你快些将人带回去吧。”
秦朗深深施了一礼。
“林伯父,在您家的事上,父亲和我都帮不上什么忙,对此父亲一直心有歉疚。”
“无需多说,我懂。”
林父双眼湿润,将秦朗扶了起来。
秦朗亦是红了眼眶,真心道:“父亲一直记得他初来京城之初,是您支助他考完科考,在京城安家。这么多年来对父亲帮助良多,他无颜面对您,只好托了我来送您一程。”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两百两的银票。
“此去海南郡路途遥远,送上一份程仪,希望林伯父一路顺风。”
林父接过荷包,眼中热泪涌动。
他想起和秦敛的初识,那时他也只不过是个刚进翰林院的小编修,一月俸银不过二两银钱。一次偶然遇见因为盘缠用尽被赶出客栈的举子秦敛,心生怜悯,便将人接来家中同住。
空闲时还会指点他的课业,也因为这份恩情在,两人年岁相差无几,秦敛还是称他一声老师。
多年之后,秦敛升任刑部侍郎,而自己却即将流放海南郡。
终此一别,再见之日渺茫。
林父心有戚戚焉,语气哀伤说道:“好好照顾好你父亲,让他早日为秦三姑娘觅得良婿,万不可蹉跎了岁月。”
“秦朗谨记。”
“回吧,我们也要上路了。”
秦朗拜别林父,带着秦婉月返回京城。
林父长叹一声,转身回到家人身边,将荷包交给林惊秋。
“你既然喜欢管钱,就管着吧。”
林惊秋理所当然地把银子揣进怀里,实际上偷偷将荷包放进了农场的家里。
林父见她如此模样,伤心顿时去了一半,又看见大儿子没出息的在那里自个儿抹眼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还愣着做什么,快些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