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姐,您睡了吗陈小姐?”
陈芸芸听出来是今天遇到那俩兄妹的声音,她披着衣服将门打开。
两兄妹一脸惊慌无措,妹妹脸上挂着泪,哥哥嘴角起了燎泡。
“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慢慢说。”
兄妹俩带着哭腔说话,陈芸芸听了半天才明白,“你爸跳湖自尽,救回来后昏迷不醒?”
两人跪在地上,求陈芸芸借一点钱去医院。
人命关天的事,陈芸芸也顾不上别的,让两兄妹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屋拿了钱。
徐景润已经穿戴整齐,“阿娘,我跟你一块去。”
两人跟着两兄妹一起进了隔壁四合院,院子的格局差不多。
两兄妹带她来到偏房,床榻上睡着一个头发斑白的瘦弱老人,胡夫人正在床前照顾。
见陈芸芸和徐景润进来,胡夫人站起身,“您就是陈小姐吧?”
胡夫人穿着旧袍,衣服边却很整齐,是个讲究人,她眼下青黑,显然是操劳过度。
“就别多礼了。”陈芸芸止住了她的话头,走进床边。
床上老人面色发青,双唇紧闭。
“溺水到现在多久了?”
“约莫有半个多钟。”
老人气息微弱,怕是撑不到去医院。
闻言,一家三口都哭得不成样子。
被人送回来时,那人就说准备后事,她们也知道,老舒怕是救不回来了。
“先别哭,你过来。”陈芸芸指了指胡夫人的大儿子。
“像我这样做。”
陈芸芸演示了心肺复苏的动作,胡夫人的儿子照做。
每隔一段时间,陈芸芸就让他给老舒吹气。
陈芸芸没让停,大儿子就一直重复做。
直到小乙累得满头大汗,老舒的脸色才红润了些,气息也坚韧许多。
陈芸芸把钱塞给胡夫人,让他们赶紧把人送去医院。
胡夫人眼睁睁看着垂死的老舒,一点一点被救活,本来绝望灰暗的心,就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瞬间燃了起来,越来越亮……
顾不及对陈芸芸道谢,一家人抬着老舒去了医院。
人走后,陈芸芸才松了口气。
她是在走进老先生屋子后,看到老先生的作品,才明白老先生身份的。
这位,可是当之无愧的文坛大家。
他的作品对当代,哪怕是对后世的人,都有极大的启发意义。
还好,总算是救活了。
竖日,陈芸芸带着买的水果篮,悄悄去了医院。
在一排拥挤的病床中,她找到了舒先生一家。
胡夫人去接水,舒先生坐在床上,目光呆滞。
陈芸芸看着眼前形如枯槁的老人,很难把他与后世教科书上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果篮被陈芸芸放到一边,她用小刀削了个脆甜的苹果。
“舒先生,要尝尝吗?”
舒先生没什么反应,她自顾自说道,“要说啊,北京就是好,你看这寒冬腊月的,竟然还能买到苹果。”
“我老家是南县的,我们那边没啥水果,山上呢就野柿子多,去年冬天,我们做了柿子饼,甜滋滋的,特别好吃。”
“我看您院子里也有两颗柿子树,上面挂了果 ,等您养好了也能和家人一起做点来尝尝。”
舒先生闻言,也只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舒先生你知道吗?我做过一个梦。”
“梦里老北京可不长这样,你看外面的医院家属楼,在梦里有二十多层高。”
“医院旁边就是学校,孩子们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书声琅琅。”
“您的作品,被选在了课本上面,老师布置作业,说要孩子们把您的文章全文背诵并默写,下面小孩哀嚎一片,您那文章可不短。”
陈芸芸讲了个冷笑话,老人终于有了反应。
他看了陈芸芸一眼,问的话却并不相干,“还会有春天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陈芸芸回,“冬天都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老先生默念这句话,若有所思。
从舒先生病房出来,陈芸芸准备回家,却在医院挂号大厅,看到一张熟悉的侧脸,“容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