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大队长也劝,“陈芸芸同志,字迹确实不是她,乡里乡亲的,不要闹得太难看吧……”
他其实是设身处地在为陈芸芸考虑,她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本就不容易,再把邻居得罪狠了,今后日子怕是不好过。
好意,陈芸芸心领了。
但像林丽这样在背后恶毒使坏的好人,她才不会轻易放过!
“右手的字迹确认不是她的,但左手字迹,还没比对呢。”
陈芸芸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将林丽狠狠砸在了原地。
林丽慌了,她本来想用左手写,怎么都不会有人认出来。
可陈芸芸怎么也知道,还当面点出来了。
不,她不能露出破绽。
林丽强装镇定,“陈芸芸,就你事多。一直抓着我不放,我跟你多大仇,多大怨呢?”
“几位干部们全都看过不是我,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我也不容易啊。”
林丽作势要哭,被早有准备的夏兰拦住,“同志,先用左手写了吧。”
夏兰眼神如炬:“你要是真没做过,我们不会冤枉你的。”
林丽不敢写,写了要露馅。
她心里已经慌成了一团,眼神往人堆里瞟,想要婆婆救救她。
刘秀兰看自家大儿媳妇那不争气的模样,都快被气死了。
当初怎么瞎了眼,给大儿子娶了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婆娘回来啊!
“哎呀,志金他娘,你咋的啦?”
人群中传出一声呼喊,随即是刘秀兰的两个儿子的声音。
“娘,你这是咋了?”
“有没有大夫,救救我娘啊。”
“奶奶--”福宝小小声的呼喊也掺杂在其中,杂乱得很。
众人望去,刘秀兰脸色煞白,软倒在地上。
眼睛上翻,白眼仁全露在外面,看起来吓人得很。
“这是突然犯什么病了?”
夏兰和林峰,都是人精,怎么看不出来这一大家子的拖延策略。
心里对这家人,着实没有什么好感。
但他们本职在身,不能不作为。
夏兰带着人过去,“都散开些,他以前在医院学过急救,让他来。”
一个年轻小伙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掐户口。
把老太婆的手腕那块弄得青了,刘秀兰都不见醒。
陈芸芸也走了过来,看到刘秀兰那不断颤动着的三五根眼睫毛,心下了然。
这老太婆是在装呢。
既然这样,那就得好好装下去,把疼都忍着才是。
小伙子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人中虎口都没用。
他开始做心肺复苏。
将刘秀兰平躺放在泥地上,小伙子双手交叠,按压刘秀兰的胸腹。
医生说做这个力气必须要足,不要没有效果。
小伙子就用足了力,才按没两下,就听见咔擦一声响。
好家伙,这是把肋骨都按断了啊……
陈芸芸听得真真切切的,没忍住低头偷笑,憋得脸都涨红了。
徐志金徐志银见他娘脸色越来越差,赶紧叫停,“别按了,你会不会救人,快把我娘按死了!”
公社里来的小伙子被无端指责,只好收回手。
“大嫂,还不快点过来照顾妈。”
孔桂花不想开口,但婆婆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掐的她疼,只能帮林丽解了围。
听见这声喊,林丽就像从刑架上捡回一条命下来一般,欢欣着小跑过来,“娘,我来了。”
“你……”夏兰想阻止,陈芸芸拦住了她。
陈芸芸故意高声说话,好让某些人都听见,“算了,林峰大队长说得对,都是一个队的。”
“我念她是头一回,就放她一马。若是再有下回,我决不让她好过。”
这长长的一段戏,终于以陈芸芸完胜告终。
该上工的继续上工,要回公社的也都准备走了。
陈芸芸将夏兰送到山路口,“这回多谢你帮忙。”
夏兰笑得爽朗,“害,这算什么。我可不是帮你,你本来就是清白的。”
“今天太匆忙了,而且又在村里,我都不好留你在我家吃饭。”人家帮了陈芸芸这么大一忙,她再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她从孩子们的背篓里选出嫩嫩的香椿,“家里也没啥好送的。”
“这些都是孩子们摘的,你拿回家放点蒜酱油啥的拌一拌也好吃。”
夏兰推辞不掉,又看那香椿确实嫩绿可人,只好收下了。
“我家就在公社背后的筒子楼,下回你到公社,一定得来找我。”
陈芸芸笑着应下,她能感受到夏兰传递的好意,也不介意多交这么一个朋友。
两人在山下依依惜别……
时候已经不早了,陈芸芸赶去仓库将农具和新到的肥料全都清点一遍,才落了锁回家。
三个小孩一直跟着。
回家路上,大娃忍不住问,“阿娘,最后为什么要放过她?”
妞妞也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
在孩子们的世界里,非黑即是白。
如果抓到恶人,那就要好好惩治,就像之前对待陈凤娇那般。
但是这次,为什么要放过林丽呢?
陈芸芸轻笑,“你们两个小鬼头,天天都是在想这些吗?”
她顿了顿,还是回答娃娃们,眼眉弯弯,语气俏皮,“谁说我放过她了?”
刘秀兰完全不是省油的灯,她装病救场,完全是为了保全一家人的脸面。
刘秀兰可没讨到好处,皮肤青肿不说,肋骨骨折都够她消停两月。
祸是儿媳妇闯的,但后果全都由刘秀兰承担。
刘秀兰能咽下这口气?
这隔壁老徐家,今后指不定有多精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