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1日,罗家湾十九号军统局本部,戴老板和陈自强探讨如何平抑物价。
听到严重到要抓人的地步,陈自强知道戴老板这是扛不住上峰的压力了,为了让戴老板从中解脱出来,全力支持自己去国府各部门后勤部查间谍,陈自强略一思索,心生一计。遂对戴老板讲起了《三国演义》中曹操“借”粮官之头的故事,聪明绝顶的戴老板当即明白了,起身握着陈自强的手,拍拍他的肩头以示感谢。并告诉陈自强他去给J总裁献计时,一定会将他去国府各部门后勤处,查处间谍的想法上达天听。最好通过J总裁下令,以趋利避害,避免军统树敌过多,让陈自强顺利完成查谍任务。
辞别戴老板,回警政厅的路上,陈自强忽然有些懊悔自己的计策。意识到自己的一时疏忽可能伤害一个无辜的人的性命,首当其冲的就是上午配合自己的寿处长,他最有可能是那名“粮官”。于是车行到半路,他让司机先回,自己下车去其他地方办点事,他实是要去通知让寿处长设法尽快逃脱。当然他不能亲自出面,毕竟人多眼杂,一旦被发现密报给戴老板,自己就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他辗转来到一家茶叶店,和伙计对了几句暗语之后,就被伙计带上楼去见老板。
茶叶店老板正是组织新为陈自强配的交通员,一听到陈自强为解除戴老板的物价之困,献了“曹操借粮官人头”之计,登时大惊失色,他明确告诉陈自强,寿处长和他一样是组织的地下成员,在此职位上帮组织筹措物资。陈自强后悔不迭,自己的一时冲动,差点害死一位组织内的同志。于是立即请命,甘愿冒着自己暴露的风险,亲自去通知寿处长,茶叶店老板制止了冲动的他。心想国府当局也不一定会拿寿处长当替罪羊,毕竟他上面还有经济部和四大行。
相比以上,寿处长只是一个小角色,比如他的上级,经济部平价工作委员会委员吴闻天,据舆论报道,就是从他接手这个部门后,大后方物价才开始继续上涨的。一旦通知寿处长提前逃脱,组织就少了一个核心的筹措物资的渠道。他们只知舆论指向是吴闻天,岂不知吴闻天为了推脱责任,看到报道后早已行动,他到处散布流言,诬蔑四联行平价处挪用平价基金,贻误日用品平价工作,并涉及到处长寿墨情。在局本部戴老板办公室,他对陈自强言道“平价购销处拿着国帑,不干实事”即是吴闻天散布的流言。
此时天色已晚,二人在茶叶店仍旧犹豫不决,最后商议之后,决定再等等看。交通员还建议让陈自强第二天再去探探戴老板的口风,看看他向J总裁汇报的情况。
出乎二人预料的是,陈自强第二天刚到局本部,就被戴老板密令以“平价愈平愈高,其中必有情弊”为由,会同陪都宪兵司令部特别行动组,兴起平价大狱,立即抓捕寿墨情,意欲借用他的人头来平息社会上的不满情绪。爱国情切,一心一意想把平价供应工作办好的组织成员寿墨情,从未想到祸从天降。当陈自强带领稽查队员赶到平价处的时候,持枪的宪兵已经把这里包围了,陈自强想私自放他走都不可能,只得见机行事。
据宪兵行动组组长报告,里面的寿墨情正在和同事们开会,陈自强和宪兵行动组长一同进去找他。陈自强寿处长是认识的,但他不知道陈自强是组织内的同志,而陈自强此时亦懊悔不已,更是无颜面对被自己戕害的同志。宪兵行动组的组长打破尴尬,谎称他们是从行政院来的,院里正在开会讨论平价问题,请寿处长去参加,汽车在楼下等着,要他立即和二人一起走。寿墨情未加思索,拿起皮包就跟他们下了楼。
车到望龙门一个深巷口,两人即邀寿墨情下车,谎称让寿处长在这里稍等片刻,和其他人一同前往。陈自强带着寿墨情沿石级往下走了百来步,进入了一个有穿中山装制服的特工守卫的大门,来到一个房间,室内戴老板已经在等待了。问过寿墨情的姓名后,他严厉地对寿墨情讲:“J委员长有令,把你扣押起来。”
寿墨情听后十分错愕,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便稀里糊涂地被两名从门外进来的特工押走。原来戴老板去黄山官邸献计后,J总裁听后大喜,终于找到了平息社会舆论的方案,遂命令戴老板以“平价愈平愈高,其中必有情弊”为借口,扣押平价处长寿墨情,同时让侍从室陈秘书设法劝经济部翁文灏部长主动辞职,再由国府行政院下令经济部各司、局、处做好收摊和移交准备。
戴老板趁机向J总裁汇报了陈自强的侦察情况。听到间谍居然还隐藏在国府各部门后勤处,J总裁顿时怒不可遏,即令戴老板派人严查。戴老板建议以查寿墨情经手平价物资的名义,就各部门后勤部门所接受的平价物资一一核对,通过这个方式间接去查隐藏在内部的间谍。J总裁表示同意,并下了手令给戴老板。
戴老板将J总裁手令交给陈自强,让他遵照执行。陈自强见后大喜,趁机以有一些货物需要寿处长配合调查为借口,请求戴老板将寿墨情交由稽查处来进行羁押,以便在稽查过程中随时问讯。J委员长本来也没命令戴老板将寿墨情枪毙,听到陈自强这么说,就同意了。
于是陈自强就命人将寿墨情押解到稽查处,专门为他找了一间“优待”房间,吃喝有专人送达,但不得随意外出,经陈自强批准,他可以会见亲友。这样总算保住了这名同志的一条命,但何时能够释放不得而知。
组织后来对陈自强和交通员的鲁莽行为,进行了批评教育,希望他们引以为戒。一个国家的经济部除部长主动辞职之外,各部门负责人被集体裁撤,此举顿时举国轰动,国内外报纸冠以“平价大狱”竞相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