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5日,沪宁线沙家浜阳澄湖附近,车毁人亡。
此时枪声渐渐零稀,穿的破破烂烂的新四军士兵冲上了被炸烂的火车,他们两人一组抬起散落的货包就向下扔,随后涌上来的士兵越来越多。向下看去,新四军肩扛手提,还有两三人一组用独轮车驮上两包推着跑的,大家搬运着货物纷纷朝芦苇荡里跑去。而另一侧忠义救国军司令胡传魁,亲自率队抢掠这批军用物资,他们比新四军先进,士兵搬运后放上卡车和小汽车。正当大家热火朝天的抢物资时,远处枪声大作。附近支援的鬼子赶了过来,新四军和忠义救国军纷纷组织人马前去阻敌。
搬运物资还在继续,随着增援日军越来越多,枪声越来越密。对于搬运不完的物资,胡司令下令炸毁它。于是搬运物资的新四军和忠救军,不约而同地朝未搬运完的车厢内,连续扔了十几枚手榴弹。此时大批鬼子已经围了上来,胡司令和副官以及几名警卫人员被堵截在了一节车厢附近。而陈自强因为担心林怀部被扔上来的手榴弹炸死,本来能进入芦苇荡逃脱的他又返回车厢。
面对边射击边缩小包围圈的日军,陈自强将林怀部转移到车厢下面,让他平躺在铁轨上之后,又去前车拉来一名因被炸断一条胳膊而晕厥的宪兵少佐,放到他附近,告诉林怀部带上此人保命。此时,追击新四军的日军也返回已经围了上来,胡传魁带领副官和四名卫兵兀自抵抗。本是流氓保安队长出身的胡传魁,从没见过这等阵仗。靠着车厢的遮挡,胡乱地朝着日本兵开枪,却不敢离开车厢半步。陈自强看到这六人即将被日军围歼,三纵两跃来到他们身边。
“胡司令,快撤。”
说着拿出一个捡来的宪兵的手雷,拔保险撞击后立即扔出,动作连贯,一气呵成,瞬间在远处形成了一片火海,几个人籍此撤离车厢,向芦苇荡方向逃去。日军很快追了上来,众人只得边回身射击边撤退。身材肥胖的胡司令由于胆怯,腿肚子发软,三步一倒,五步一爬,陈自强和他的副官及卫兵一边保护他撤离,一边还要扶他起来驾着他走。很快两名卫兵被日军射杀,堪堪到了芦苇荡,乱枪之中另两名卫兵也阵亡。
看到保护自己的人越来越少,胡传魁双腿发软,走路困难。陈自强和其副官只得连推带拉把胡传魁拉进芦苇荡内,日军也追击而至。副官刚一起身,被日军的乱枪射杀。陈自强来不及多想,把仅有的一颗手雷扔出后,遂匍匐在芦苇荡里。
“胡司令,不想死在这儿,就赶快爬出去。”陈自强低沉而又严肃地告诉胡传魁。
“好...好...我爬...爬...”二人在芦苇荡中爬行,压断的芦苇划破了衣衫,划破了皮肤,鲜血顺着划开的口子流出,染红了衣衫。
这时身后火光大起,浓烟呛得二人咳嗽不止。原来追击他们的日军怕有埋伏,不敢进入芦苇荡,遂点燃了芦苇,要让他们葬身火海。冬天干燥的芦苇本就易燃,此时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原本漫天遍野的芦苇荡,此时浓烟四起,火光冲天,还伴随着哔哔啵啵的炸裂声,野鸟的惨叫声。陈自强感到热浪袭来,知道火已离自己越来越近,大声让胡传魁加快爬行,待得他们爬到了阳澄湖水中的时候,火也刚好烧到了他们身后的芦苇。
刺骨的湖水,把胡司令连呛了几口,陈自强急忙把他扶起来。再放眼望去,不远处有只小船,陈自强一猛子扎下去,向那边游去,胡司令以为陈自强要扔下他,自己逃命,遂在水中大喊:“好汉,救我。你不能不管我啊!”
他的声音没等来陈自强的回应,却有日本兵的子弹招呼,吓得他急忙趴在水中,饶是躲得快,一颗子弹还是擦着他的肩膀而过,瞬间鲜血迸流,染红了身边的湖面。这时陈自强也到了小船边,划着小船向胡传魁而来。胡司令这才明白,好汉是去架船来救他。
胡司令手脚并用,费劲巴拉地爬上船,陈自强奋力滑动双桨,小船离岸向湖中央而去。等他们划到岸边沙家浜的时候,日军从周围据点调来的士兵也赶到,开始挨户搜查被抢的物资和伤员。宁静的村子随着这群虎狼之兵的进入,变得鸡飞狗跳,嘈杂起来。
二人贴着墙根,躲避着追捕而行,到了一户人家背对着门拍了拍。门内人透过门缝看到一名伤痕累累,衣服已被鲜血染红的人在外面,知道是被日军追杀,急忙开门让他们进来。进到院中的胡传魁,惊魂未定,大言不惭地告诉开门的妇女,称自己是抗日的英雄,请大嫂救他们。
“大嫂,胡司令所言不假,我们半路截击日军物资,撤离不及时,被他们追杀,请行个方便,让我们躲一躲。”
“二位英雄,我家儿子也响应新四军号召,去劫日军物资了,你们跟我来吧。”遂把二人让到房间。
陈自强进来后,看到室内尽管简陋,但收拾得井井有条,除了一个衣柜,似乎几无藏身之处。只见那名大嫂,将衣柜打开,将衣服和被子拿出来,掀开背板,只见后面挖了一个洞,堪堪一人藏身。原来是这位大嫂的儿子是新四军战士,怕被日军搜捕,挖了一个应急的藏身之处。身材胖大的胡司令急忙向里钻,但明眼一看他的身材就藏不进去,而此时急于保命的他,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尝试了几下终是不能。这时,鬼子呜哩哇啦的日语声和邻居的呼喊声,以及鸡飞狗叫的声音,越来越近。
“胡司令,您先出来,我给您找地儿藏身。这里让他藏身。”说着指指身边的陈自强。胡司令无奈,只得先出来。陈自强藏身后,大嫂又将衣柜复原,带着胡司令来到厨房,指指厨房内的一个装着大半缸水的水缸,让他钻进去。而后费力地将一个和缸口差不多的黑色盆坐到了缸口上,居然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