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问珠珠，“你要不要也换成黑色？”
珠珠头摇成拨浪鼓，“不行，我不喜欢黑色。”
其他孩子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继东小大人似地背着手走过来，“姑父，你就让她买吧。姑姑说了，吃一堑长一智，你就是讲一箩筐的规矩也不如她吃一次亏。”
李建国揉揉他脑袋，“人小鬼大！”
在商场逛了一圈后，买了衣服，买了零食，李建国还给继东买了练习题。
本来他也想给其他孩子买，但是这些孩子捂着耳朵跑得飞快，明显在装聋作哑。
李建国揉揉有才的脑袋，“你成绩差不是没有原因的。”
有才苦哈哈，他瞪了眼继东，出来玩还想着学习，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从商场出来，孩子们叫嚷着饿。
李建国带他们去国营饭店吃饭。
年纪大的几个孩子不愧经常下馆子，那熟练的点餐速度让李建国叹为观止。
有才点完餐还向亲爸讲解，“羊羔是最好吃的。排骨也不错。”
李建国很想带孩子们吃顿好的，奈何他早上把钱都给了秀花，身上只留了二十来块钱，买了衣服，只有五块钱，这些肉菜不便宜，他担心不够。
他轻咳一声，“还是吃点饺子吧。我回家这么久最怀念家乡的饺子。”
有才想说饺子有什么好吃的，回家就可以吃。他还没张嘴，被继东拍了下大腿，侧头一看，正拼命冲他使眼色呢。
有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爸爸没钱啊。哎，爸爸这兵当的，真成光杆司令了。
他挠头傻笑，“行！就吃饺子吧，我也想吃饺子了。”
他这一带头，其他孩子没人嚷嚷着点菜。宝林是隔了一层，到底有点不熟，瑶瑶是性格使然，不敢出头。
继林和珠珠完全是因为年纪小，从来没吃过国营饭店的好菜，所以吃什么都行。
一盘盘饺子端上桌，因为没肉票，他们吃的还是素馅的，但孩子们都饿了，吃得津津有味。
吃饱喝足后，他们又去了甜食店拿蛋糕，坐着巴士到镇上。
大概是坐巴士太久，晕晕沉沉，珠珠下了车就伸手要抱。李建国抱起珠珠，打量一圈其他孩子。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继林打着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
有才掐了他一把，继林嗷得一声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后，立刻追在有才后头，要打回来。
孩子们打打闹闹回了家。
离老远就看到炊烟升起，有才跑得更快，“一定是张姨做了好吃的。我都闻到香味啦。”
这话完全就是吹牛，离这么远怎么可能闻到香味。但是他一说，大家仿佛真的能闻到香味，纷纷加快动作。
回到家，孩子们穿着新衣，向张秀花显摆。
张秀花连连夸赞好看，又提醒他们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她还特地叮嘱继东要教珠珠洗衣服。
孩子们跑去洗衣，李建国到灶房帮忙盛饭端菜。
“你哪来那么多票？”张秀花奇了。
“来的时候找人换的。”李建国想想，怕她说自己乱花钱，又找补一句，“我好几年没回家，给他们每人买一件衣服，这样也能亲近我。”
张秀花嗔了他一眼，“我又没说什么。只要是给孩子们买的，我当然不会说什么。”
李建国笑了笑，心想：她跟陈招娣真的不一样。陈招娣过日子是能省则省，不仅抠自己，也抠孩子们。
饭菜端上桌，孩子们已经将衣服泡好了，等吃完饭再过来洗，衣服上的灰掉得更快。
出去一天，孩子们又累又饿。
回到自己家，有才就不用给爸爸留面子了，向张秀花控诉，“爸身上没钱，我想吃羊羔，他都没给我买。”
张秀花看了李建国一眼，没钱？他没给自己留钱吗？
早上他确实给了她不少钱，她忙得很，也没细数，原来那些都是他的家底吗？
李建国轻咳一声，“吃你的饭吧。爸不是抠，只是忘了带肉票而已。”
在张秀花这里，只要能把钱给她，那就是好男人，必须得维护，她也帮忙打圆场，“是啊，你爸对你们是最大方的。走的时候，还让我给你杀鸡呢。你瞧我这不是炖上了吗？快吃吧。”
她给有才夹了一块鸡肉，嘴角勾了勾。
李建国眼里含着笑意，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有滋有味。
“小鸡炖蘑菇就是最好吃的菜。”有才夸张大叫，随后又道，“我们家的蘑菇没了吧？”
张秀花颔首，“对！最后一顿，我全炖上了。”
有才喜滋滋道，“马上又有蘑菇，到时候我们都去捡。”
正说着话，外面似乎传来动静，似乎是咕噜的声响，李建国以为来了客人，探出头瞅了眨，咦？没人啊！
瑶瑶跑出去看了一眼，“没人！”
有才突然想起来，直接蹿出去，没一会就回来了，“是绝妹！”
绝妹来自村里人口最多的张家，祖籍不在东北，是以前闯关东时来的李家屯，一家子重男轻女。生了七个闺女，才生了一个金疙瘩。女儿穿得跟要花子似的。绝妹就是最小的闺女。
张秀花疑惑，“你怎么不把人领进来啊？她肯定是饿了吧？”
有才委屈，“我也想啊，我到后面，她看到我呲溜一下就跑了。”
瑶瑶想起来了，“她肯定是来我们家闻香味的。我听香香说绝妹过年在她家后面闻香味。”
李建国咂舌，过年那不是下雪天嘛，零下三十多度，不在家老实待着，瞎跑什么！
张秀花大概能猜到原因，“估计是过年弄好吃的，她爸妈故意把她们支开吧。”
小孩子们恍然大悟。
一个个义愤填膺，骂绝妹的父母偏心。
吃完饭，孩子们洗完衣服，将衣服晾好，跑去村里玩了。
李建国趁着放假休息，拿着镰刀进山砍柴禾，这样冬天取暖就能省不少钱。
张秀花在家翻晒红薯粉，又到菜园子割些红薯藤喂猪。
是的，没错，自打高考放开后，上面政策有所松动，不再限制家禽的数量，农户们可以随便养。开春张秀花就抓了一头猪。由于她舍得用豆渣喂猪，猪又肥又壮，这才七月份已经有一百多斤了。
猪进食的速度又快又生猛，想着到了年底能弄不少钱，张秀花嘴角弯了弯，一抬头就看到小丫头好奇打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