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听白还是有些许的不习惯,三言两语就让阿姐冒险支持新政,不过阿姐答应,这也说明了皇位一定是要争的,那他去战场也就不是没有意义。
何浩然安静的坐在一旁,谢听白的目光扫过他,“阿姐,你还留着洄天,顾念旧情虽好,但也要看对方值不值得阿姐如此留手。”
顾昭惜笑了笑,“我并无此意,他背主固然该杀,但却不是我的暗卫,也不该我杀。等到兄长醒过来,洄天的事情要由他决定如何处理,他有权知道这么多年跟着他的暗卫都做了什么。”
谢听白愣怔了一下。
这么多年来,洄天跟在二哥身边,帮着二哥打理身边的一应事务,二哥在醉红楼时,都是他在守着,接二哥出大理寺的也是他。
二哥从来都没有把洄天当成暗卫,更像是普通人家的好兄弟,阿姐不处置洄天是对的,但也不能总这样把人带在身边。
“这次阿姐险些在宜州出事,留着他可以,但别带着他了,找个地方关起来,饿不死就行了,等着二哥醒了再处置也是一样。”
谢听白低下头,想起来从镇河那边听到的消息还觉得生气,这人怎么有胆子的。
“知道了,别担心。”
等再看向阿姐的时候,他彻底愣住了,这人谁啊?越看越眼熟,还堂而皇之的坐在阿姐身边?
“你又是谁?”谢听白不知道为什么出去一趟,回来发现他有些跟不上节奏了,这人和他长得像极了,但是看着畏畏缩缩的。
电光火石之间,谢听白转头看向顾昭惜,目光中尽是不可置信,“阿姐!”
顾昭惜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微微侧身挡住了身后的青年,本意是担心谢听白愤怒之下再抽青年一刀鞘,可是这个动作在谢听白眼里看来就不得了了。
这人和自己长得很像,但是比自己还要好看些。
他怎么只知道往阿姐身后躲!
阿姐又一贯喜欢听话的……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不听话了,私自去了边塞才又找了个新弟弟?
阿姐还要他么?
定亲玉佩都给了他,但是……
沈慎行察觉到气氛不对,而且新政那边也有事情需要自己忙,于是提前告辞。
“怎么了?”顾昭惜神色不变,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谢听白现在因为那青年慌乱一样。
谢听白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昭惜,但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质疑这个人的存在,顾浅给何浩然使了个眼色,还不忘记端了一小碗饭出去。
没有人在意二人的突然离席,屋子里只剩下执拗的谢听白,笑意盈盈的顾昭惜以及她身后的青年,吞海送沈慎行回来,看着顾浅和何浩然在连廊处,他也没着急进去。
何浩然走出去以后,神色有些担忧,“里面真的没事么?”
“你是指除了小侯爷哭鼻子以外的其他事么?”顾浅并不担心里面的情况,只是想着谢听白顶着一双发红的眼睛会多少天不出门,能不能赶上过些日子的乞巧节。
何浩然点了点头,刚才谢小侯爷招呼都不打,当着长公主的面,一把抽在了她侍卫的脸上,态度怎么看怎么嚣张。
顾浅并不在意,“吃饭,旁的事不要管。”
何浩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厅里。
顾昭惜非常有耐心的看着谢听白,他没有开口,也没有继续吃饭,只是固执的看着顾昭惜身后的青年,好像在等一个解释或者一个审判。
顾昭惜又等了一会儿,发现谢听白依旧没有开口,“不打算吃饭了么?”
“吃不下。”
“好。”顾昭惜没有生气,“既然吃不下那便回去歇着吧,出去记得把外面那两个叫进来,他们还是要吃的。”
这时候谢听白已经委屈到了顶头,不过还是没敢摔筷子,放下碗,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厅外,路过连廊,硬邦邦的扔下一句,“阿姐叫你们进去吃。”
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浅他们回去的时候,顾昭惜和青年已经不在。
当天夜里,谢听白没有等到自家阿姐,镇河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一个人坐在榻上,手里握着的是当时在大理寺前,顾昭惜给他的那块羊脂玉。
书房。
镇河直挺挺的跪在桌案旁,顾昭惜已经临好两张字帖,连多余的目光都没给他一点,青年在顾昭惜身后的垫子上乖巧的坐着,时不时的添茶。
“瞒着本宫。”顾昭惜终于写好了,将笔搁在一旁。
镇河磕头,“属下知错。”
“错在哪里?”
“一不该将您的消息私自透露给小少爷,二不该因为对洄天心生不满便挑唆小少爷动手,三不该在小少爷提前回京时没有通知您。”
“既然都清楚还做了,是本宫太纵着你了么?”
“属下知错。”
顾昭惜静静的看着他,镇河的确有能力,很多事情不需要她下命令就知道该当如何,而且也用了这么多年了,至少到此刻之前还没有比他更好用的人,但……
太自主了。
镇河在顾昭惜面前,大多时候都是游刃有余的,他有足够的自信,认为顾昭惜不会随意换了他,毕竟没有人比他做得更好。
“以后去给母后守陵吧。”
顾昭惜的这句话彻底打碎了镇河的认知,他瞳孔一缩,猛然抬头,话音已经开始颤抖,“殿,殿下?”
“不愿意么?”顾昭惜神色不明,幽深的眸子盯着跪在她面前的镇河,“不是觉得本宫对洄天太过于心软,几次三番的纵着他恣意妄为么。”
当然不愿!
洄天先是借着顾昭惜的信任,调走了她提前布下的暗卫,和顾恒一行人算计顾行简和顾昭惜的命,后是去宜州,在顾昭惜坠崖以后没有第一时间救人,对顾昭惜放任不管。
若是当初生辰宴换成他负责守卫,在洄天调人的第一刻就直接将人给斩了,又怎么可能会有后面的一系列麻烦事,她不能让他去守着一个死人的棺椁!
“属下知错!请主子再给属下一次机会!”镇河不住的磕头,声声闷响,第二下面前的地砖上就已经映出了血迹。
“属下是您最好的刀,您不能……”镇河的话音猛然止住,顾昭惜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压迫感扑面而来。
这样的顾昭惜和白日里对着谢听白时的温和判若两人,也更让镇河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动。
“本宫的刀,是不需要有自主意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