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谢小侯爷做的事儿,你都清楚了?”
军师心情复杂的看着自家将军。
宋风因为谢听白的缘故,一直被迫“染上疫病”,这段时间一直处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也知道谢听白的所作所为了。
“这孩子是天生的将才,也是天生的掌权者。”宋风并不是什么都不顾及的心软烂好人,但是谢听白小小年纪就能如此大胆,手段又是雷厉风行,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怵的。
军师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开口说出来的话都没好气,“你若说他是掌权者,我绝不开口反驳一句,但将才却不一定,那位小侯爷看着就像什么都能舍得出去的,别哪一天把我们两个给卖了。”
宋风却摆了摆手,“这么多年我看人没错过,小谢那孩子重情重义,若是当真有那么一天,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军师现在气得都想蹦起来拧他的耳朵,还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外边就传来了谢听白的声音。
谢听白耳力一直不错,距离大帐还有一段距离,就听见他们二人的争吵,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件事情就是了,“将军,末将求见。”
宋风连忙用眼神示意军师绝对不要开口说出伤人心的话,先别管谢听白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至少现在是跟他们在同一阵营,也替他们保住了这么多将士的性命。
军师倒没有和这位谢小侯爷面对面的心思,转身躲在了屏风后边。
宋风摇了摇头,“进。”
谢听白这才缓缓的走进帐篷,看到了宋将军之后,先是按照规矩好好行礼,然后小心从怀里拿出当时宋风给他的这块儿令牌。
“将军,末将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如今特地来完璧归赵。”
宋风对于谢听白的动作如此迅速,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才他还跟着军师在背后说人家坏话,现在对上谢听白,怎么看怎么有些尴尬。
不过看着谢听白年龄不大,他还是想要开口提醒一二,“过来坐吧。”
谢听白乖巧的坐在了宋风的对面,一举一动都能看得出来是世家大族教养出来的,任谁都不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还未弱冠的公子能想出那样计策。
“你愿意和我讲一讲这么做的原因吗?”宋风给谢听白倒了一杯茶。
谢听白有些意外,虽然在来之前就知道这位宋将军是有名的老好人,而且丝毫都不介意自己手里带出来的兵,扭头就成为他的上司,但现在看着亲和力莫名其妙的有些高了。
不过谢听白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是因为没有退路了。”谢听白并没有喝那杯茶,“朝廷久久不送来药材和补给,军中的士兵接连倒下,再这么下去还没有等到撤退,恐怕就成了他人的瓮中鳖。”
听到谢听白提起朝廷,宋风眼睛中的神色不由得暗淡了一些。
谢听白对于这样的老实人一直奉行着一件事,就是实话实说。
“末将并不想因为对他人的怜悯之心就死在这里,长公主还在等着末将回去,末将不愿做那言而无信之人。”
宋风挑眉,“长公主殿下需要小侯爷来立军功?”
“并非如此,长公主并不支持末将来战场,来边塞是末将一个人的主意,也正是因为如此,末将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回京,亲自向长公主道歉。”
谢听白来到这里就没有打算借着自家阿姐的名声在军中立威或者是随意拉拢任何人,但也不愿意让人用一些不好的想法来揣测阿姐。
他从来到军营的第一天,到这一刻为止,每一步都靠自己走出来的,如今也不希望宋风因为自己的身份去怀疑阿姐是否有拉拢之心。
“是我多言了,只是看你和长公主之间的关系不错,所以才多问了一句。”
宋风这时候才意识到谢听白所奉行的道理并不需要自己引导,已经形成了定式,而那个定式似乎就是远在京城的长公主殿下。
谢听白似乎有些抵触在别人面前提到阿姐,“令牌已经还给将军了,据末将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敌军已经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接下来无论是撤军还是等待朝廷的支援,都靠将军了。”
在走出军帐之前,谢听白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若是有人追查此事,将军对外如实相告即可,属下得了将军的信任,瞒着将军做下了所有的事。”
谢听白的态度非常明确,宋风一直以来的好名声没有必要断在自己这里,而且他也不打算顾及什么好名声,日后又不是要做那种君子。
宋风没来得及开口,谢听白就掀起帘子离开了。
宋风略微有些无奈的看向屏风的方向,“这孩子是个好的,人家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我们想好了,现在倒是平白无故的受了人情。”
军师缓缓的从屏风后边走出来,神色复杂的看着将军桌子上的那块儿令牌,这位谢小侯爷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不过唯一的好处倒是一点少爷脾气都没有。
“别想那么多了,这么多年我们在边关打仗可是把命都压上了,就不能运气好碰到一个心地善良的主?”
军师在谢听白过来当天就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他的身份,谢侯爷战死沙场之前和这个孩子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只是将人孤零零的留在京城,交给自家妾室照顾。
谁知道那个妾室是个黑心人,自己没有孩子就算了,还把所有的火气都撒在谢听白身上,把孩子打得受不了了,一路从谢府跑出来好巧不巧的撞上了长公主的马车。
当时的长公主刚没了母亲和兄长,看到谢听白这般可怜,也没有多想,直接把人带回了公主府,一养就养到了现在,也怪不得谢听白和长公主一条心。
光是看现在谢听白的周身气度,言语谈吐还有身手就能知道,长公主不仅用了很多的钱把人养成这副模样,还给了很多的爱。
否则按照谢听白的这种遭遇和身世,就算性格不扭曲,也会成为纨绔子弟,哪里能待人彬彬有礼,又文武双全呢?
“可我总觉得有愧。”宋风虽然心地善良,但并不是个傻子,这么多年接近他的人数不胜数,背后多少都是有些打算的,可是谢听白来得匆忙,如今能够在他面前展露才华,也都是自己抓住机会一步一步往上爬的。
军师一巴掌打到了他的头上,“如果觉得有愧,就好好对他,像你以往那般就好,教他战场上的用兵之道,让他知道如何管理手下的士兵,我看他想要的也不过是这些。”
宋风点了点头,就算没有长公主这层关系,他也是要护着谢听白的,很难看到一个这样文武双全的人了,只是不知道谢听白能在边塞留多久。
这些日子他虽然没有露面,但私底下却也安排了自己的心腹联系周边的一些城镇,能不能购买到一些治疗疫病的药材。
消息虽然传回来了,但是他们手中能够挪用的钱实在不多,朝廷批下来的军费少之又少,也不知道那些文官是怎么想的,总是在陛下面前提议说要削减军费,难不成那些文官认为打一场仗这么容易?
真想把他们绑到前线来好好的看看!
“把能调的钱都调过去吧,一直在这里傻等着朝廷的支援,恐怕大家都要死在这。”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是人命没了,那可真的不行。
军师也是一样的想法,这么多年来他们这支军队是同期军队中死伤数量最少的,一方面是宋将军带兵的法子仁厚,行军打仗的风格也比较稳当,另一方面是他想办法做了些“买卖”,否则压根养不起。
边塞这边为了疫病和药材几乎想破了脑袋,京城那边也有人坐不稳了。
“三哥,顾昭惜他们都已经走出去那么久了,为什么宜州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顾容一脸焦躁的坐在顾恒府上,他们早就已经把消息递了出去,让宜州太守利用当地的疫病把顾昭惜一行人永远的“留”在宜州。
毕竟天灾人祸是不能受人力所控制的,而且宜州那边占据着非常优秀的地理位置,一句“天高皇帝远”什么都能解决了。
他们已经提前确定过了,顾行简当时被暗卫一箭穿心,十有八九是再也醒不过来了,毕竟皇家暗卫的实力摆在这儿了,就算活着了,日后也是个废人,现在要做的就是除掉顾昭惜。
顾恒一直沉默,他知道自己那个舅舅平时虽然算不得胆小怕事,但有的时候脑子容易糊涂,若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放了顾昭惜回来,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你替皇兄跑一趟。”
顾恒想了想还是决定让顾容亲自去一趟,顾容倒是没有任何抵触的心思,毕竟她想亲手杀顾昭惜想好久了,现在就等着三哥向父皇请旨就可以行动了。
“三哥放心,顾昭惜和我只能有一个人活着走出宜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