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楼一聚后,过了五六天,考试放榜了。
不出所料,沈淮安的名字赫然在第一个。
“宁远府县人氏,沈淮安,特中解元。”
前来传信的官员,敲着锣打着鼓,好不热闹。
柳乐就差原地蹦起来,但因着有送信的官员在一直压抑着。
“恭喜沈解元!”来送信的衙役也是喜气洋洋的。
柳·巨有钱·乐大方的打赏前来传信的衙役,直接摸出两张百两银票,塞进衙役的手中。
出手之大方,惊呆了围观的人。
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衙役们,好话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冒。
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大方的考生,一出手就是百两的银票。
这得抵他们两三年的俸禄了。
传信的衙役告辞后,周围的街坊四邻也纷纷上前道喜。
“沈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学富五车。”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咱们可得向沈公子好好学习。”
“不知沈公子可有空能帮忙指点一二小儿的学习?”
……
问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询问沈淮安有没有纳妾的想法……
柳乐眼睛都瞪圆了。
好不容易将众人打发走,柳乐的兴奋劲儿还没过。
“啊啊啊啊啊啊!夫君,你好厉害。”柳乐张开手臂,向沈淮安飞奔而去,抱着人开始瞎蹦跶。
不明所以的小狼崽也跟着蹦。
沈淮安也被这种情绪感染着,由着柳乐闹了一通后,才说道:“歇歇吧,蹦的不累?”
“不累不累,只要一想到你这么厉害,我就想蹦哒,完全控制不住。”柳乐激昂道。
沈淮安感受到了柳乐的热情,若不是他拦着,由着柳乐的性子来,非得让沈淮安三个字传遍整个平州。
晚上,柳乐这份热情延续到了床上。
最开心的自然是沈淮安,于是一下午都控制不住的柳乐,终于安静了下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在沈淮安这儿,没什么不可能的,只要柳乐能自我创造条件,什么都能往床上拐。
由于考试成绩先出来了,只能将原本准备出发的时间向前提了提。
京城路途遥远,马不停蹄的赶路都得走一个多月,若是遇到下雨,还得多耽搁半个多月。
成绩出来之后,沈淮安吩咐竹应和竹鸿开始置办一些物品,包括马车、马匹这些都得通通检查一遍。
成了整个平州的解元,沈淮安这几天可谓是十分忙碌,三天两头都有一些聚会。
更多的是拒绝了,但州府大人相邀,又或是恩师同窗等邀请,不得不拒,只能照期赴宴。
每一次考试结束后,知府大人都会邀请入榜的人参加宴会,这个宴会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桐亲台。
说得好听是宴会,倒不如说是押宝和选婿。
去往京城参加更高一级的考试,从平州出去的学子,自然代表着是整个平州。
作为平州官职最大的州府大人,自然得有所表示。
前三名赏赐白银五百两,解元另给了一个象征州府大人的腰牌。
来这次宴会的多是平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小官吏,也有大商贾。
作为此次考试风头最盛的沈淮安,自然是众人争相讨好的对象。
若是能够与其结为姻亲关系,以后的道路还不是一片坦荡?
入了京城,就算做不了京官,但最起码也是县官。
有才、有地位再加上足够的银钱在其中斡旋,何愁政途不平顺?
沈淮安的位置就被安置在州府大人的旁边,足可见州府大人的重视。
宴会一开始,先由州府大人发表一系列没什么营养的讲话。
多是夸赞学子的学识,之后的前途不可限量云云的话。
沈淮安不屑巴结州府大人,但不代表其他人没有这种心思。
如今整个大周的风气自是如此,多少寒门学子在还没入京城之前就早早的站好了队,户籍所在的州府一派。
所以大周的学子通过考试,进入任官这一步骤时,会刻意将相同户籍的官员隔开,以防某一州府势力独大,动摇国之根本。
于寒门学子而言,只要能在州府组织的考试拿到靠前的名次,那么之后的路途,不说肆意挥霍,但至少能够衣食无忧。
周遭的学子纷纷拿着酒杯,找寻自己一早就瞄准的目标,州府有头有脸的人家,谁家的女儿哥儿尚未婚配,了解的很是透彻。
于是,在几乎众人纷纷下场的情况下,倒显得沈淮安与另一位学子格格不入。
顶着解元的名号,主要不出意外差错,基本都是京官的预备人选。
可能是沈淮安周遭的气质偏冷冽,从宴会开始到现在还没人真正上前套近乎,虽然蠢蠢欲动的人不在少数。
州府大人从一众热情的学子中好不容易抽身,端着酒杯,径直朝沈淮安走来。
平州的州府大人,名叫邱进,是一个看起来和蔼、好相处的人,身形微胖,但既然能做到一州的最高长官,自然也是有几分能力在。
邱进,原名叫邱财,可见其朴实的愿望,入学堂读书后,夫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俗气,改为了邱进。
出身寒门,摸爬滚打近二十年才到了如今的位置。
沈淮安的考卷他看过很多次,字形有风骨,想法有深度,学识丰厚,对于一些朝堂政事有独到的见解。
排名次若说二三名还能稍稍纠结几分时,那么第一是毫无疑问的。
当时邱进就暗暗下定决心,这人他一定得拉拢。
最好的拉拢方式自然结为姻亲,刚好自己妻妾众多,有几个适龄婚配的女儿哥儿。
“沈解元,怎么一人独饮?”邱进热情询问道,见沈淮安想要起身行礼,连忙摆手,“不必多礼。”
但沈淮安依旧起身,向邱进礼仪周到的行礼。
不骄不躁,很好。
邱进在心里默默评价,官场不缺有才之人,但既有才又知进退的人确实很少。
又询问了一遍沈淮安为何一人独饮。
“晚生好清净,不喜喧闹。”沈淮安回道。
对于沈淮安的答案,邱进没有多评价,对饮一杯后,开始打探沈淮安自身情况。
“家中父母现在何处?”邱进思索一番后,决定先从父母情况入手。
见着沈淮安行为举动、穿着皆不俗,可见从家境来说应当不错。
只是他怎么没听说过宁远府县还有沈府……
沈淮安自然明白邱进的意图,不想和其多周旋,“家中父母早逝,幸遇夫郎,供晚生读书。”
邱进心里一阵遗憾,怎么还让人抢了先,不禁感叹选中沈淮安此人的哥儿眼光毒辣。
转瞬间,邱进已经明白让沈淮安休夫另娶不现实,言语间多是对夫郎的敬重与爱护。
但男人嘛,多几房妾室又有何关系?
就拿他自身来说,成亲早,但有了功名后,对于上司下属塞来的女娘、哥儿来者不拒。
对于自己的发妻,没有爱意,但敬重和锦衣玉食是少不了的,只是福薄,很早就去了。
在邱进的观念里,他之于发妻已是情深义重,虽然妾室不少,但正妻的位子仍是旧人。
如今的妻子,也是在发妻去世半年后才被抬为正室。
“沈解元与夫郎情深义重,可得好好待他。”邱进先是顺着话口夸了两句。
随后话锋一转道:“但若是想要在官场混得如鱼得水,拉近各方关系一定是少不了的。”
沈淮安没有回应这句话,保持沉默。
邱进以为沈淮安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再接再厉道:“本官家中正好有一女,相貌生得极好,让她前来伺候伺候沈解元?”
“家中已有夫郎,可以尝尝女娘的味儿,各有千秋啊!”
“来人,去将五小姐请……”
沈淮安已经忍耐多时,此次的桐亲台宴,他本不想参加,但夫子再三叮嘱让他来瞧瞧,在州府大人面前露露脸。
早就听过桐亲台宴又名选婿宴,本来他还抱有希望,应当不至如此,没想到竟会如此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