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说大衍之地在藏区。
在那个离天最近的地方。
那儿有一个无名山,山下环湖。
那是一个秘境,知道的人并不多,哪怕是现在藏区的旅游业已经很繁荣,但那个地方应该轻易也不会有人能够去到。
只是他却不知道具体在什么位置,只知道个大概,说那儿距离珠峰的第七峰很近。
珠峰第七峰又名神女峰,传说那儿曾有神女居住,并时常会惠及当地百姓,庇佑着他们。
当然,那只是传说。
我们是自己开车去的,就只有我,胖子,叶惊鸿和老蒋。
老实说,我还是习惯叫她叶惊鸿,虽然她已经变成了藏花的样子,但之前灯花婆婆也变成过藏花的样子,所以对于藏花我有些腻味。
“我说,你能不能换个样子?”我再一次要求叶惊鸿换副模样,可她拒绝了,她笑着问我:“当初杨灯花变成这样子你可是没少和她亲近,怎么到我这儿你就这样的厌恶啊?”
我番了一个白眼,她轻哼一声:“我这样子就是想要让你时刻警惕,别又让什么女人给骗了,你不知道美丽的外表下会不会是一个苍老的灵魂!”
老蒋在一旁傻笑,我看得出来,他还是有些快买叶惊鸿的。
倒是胖子,这一路上他准备了很多的零食,从上车他的嘴几乎就没有停下来过。
“再有一百多公里就到帕里了,那儿距离珠峰第七峰最近。那是个小镇,到时候我们可以在小镇上好好休息一下。”老蒋看着手机导航说。
胖子说道:“藏南的风光确实不错,至少能够看到绿色。”
老蒋指着手机:“车子再往下是亚东,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城,但可是素有藏区小江南的美誉。”
胖子说道:“那地方我知道,我听老舒说朱医生就曾在那儿当过兵,也是在那儿他认识了但增。”
我知道他说的朱先生便是朱毅。
不过我并不熟悉他们的那段历史。
我问胖子:“但增有没有回藏区?”
胖子摇头:“不知道,他总是到处跑,在一个地方绝对呆不过两个月,他说过,只要他还能够走得动就会四海为家。”
这也是一种修行,入世看人间百态,用自己的能力济世度人,但增算是入世佛了。
藏区的公路上车不算太多,虽然有很多自驾游的游客,但我们走的这一条几乎不是自驾游的游客首选路线。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钟,可是天却突然就黑了。
“这是怎么回事?”老蒋皱眉问道。
叶惊鸿淡淡地说:“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应该是被人给盯上了。”
胖子却仍旧若无其事:“我倒是很好奇是谁?难不成又是来自于你们那个世界的人?”
叶惊鸿微微点了点头:“看在这手段还真有可能。”
我把车停了下来,窗外竟然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车灯照着的前方能够看得清楚,却空无一人。
我准备下车,叶惊鸿一把拉住了我:“别乱动。”
老蒋说道:“嗯,先别着急下车。”
胖子却不以为然:“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话间他拉开车门走了下去,我担心他会出事挣开了叶惊鸿也跟着下了车。
可当我下了车之后呆住了。
因为我不仅没有看到胖子,就连身边的车子也不见了,包括那无边的黑暗也不再。
最让我震惊的是我竟然并不是在那条公路上,而像是在一座山上,在我面前的是一栋平房。
大约有四、五个房间,这是典型的藏区百姓的住房,而在门口有一个藏族的老人正在劈柴,我看到沿着平房的墙根左边的一侧整齐码放着的是劈好的木柴,右边则码放着已经喝完的空啤酒瓶子。
老人大概有六、七十岁的样子,皮肤黝黑,略带古铜色,在他的颧骨有着很显眼的高原红。
我怎么会到这儿来了?
老人似乎也发现了我,他看我一眼,又看看我的身后:“小伙子,你迷路了?”我点点头,我这和迷路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我问道:“老人家,这里是哪啊?”
“这是古口道班,小伙子,饿了吧,到屋里吃点热乎的,外面冷,看你穿得那么单薄,别冻坏了。”
原本我并没有感觉到饿,更没有觉得冷,可他这么一提我的肚子竟然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我进了屋,屋子的一面墙壁上挂着一些奖状与奖牌,还有锦旗,都是授予这个古口道班的。
在屋里的那个铁炉子旁趴着一条很大的狗,我一眼便认出来这便是经常听人提起的藏獒。
那狗见有陌生人进来,它一下子窜了起来,看着我扯着粗气。
老人对着他说道:“他是我的客人。”
那狗像是很通人性,听老人这么说它原本散发出来的敌意一下子便消失了,它摇晃着肥胖的身体来到了我的身边,在我的身上轻轻蹭着。
老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还是那种软壳的,很廉价的香烟,他掏出一支递给我。
我接过烟,忙摸出火机先给他点上才点上自己的。
“这个道班就您一个人吗?”我问道。
老人笑着点点头:“没错,就我一个人,我们这来的人少,而且就这么一条路,且也不长,一个人就够了。”
说着他拿起小桌子上的一个壶,又取了两只碗。
“你是第一次进藏吧?”他问我,我点点头,他说道:“那估计你不一定能够喝得习惯,在藏区酥油茶是好东西,喝了这嘴皮不容易开裂,而且能填肚子。”
我抿了一口,那味道虽然有些不太习惯,但却也不排斥,我两口把小碗里的酥油茶喝完了,他的脸上浮现出笑容:“竟然能够喝得习惯,那就好,你稍等一下,我给你做粘粑。”
他一面和着青稞面,一面和我聊着。
他告诉我,他叫曲让那多,今年已经八十三岁了。
当时我就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看上去也就是六、七十岁的样子,没想到竟然已经八十三了。
看着他的身子骨很是硬朗,就刚才在屋外劈柴那架势,就算是年轻人都不一定能够比得了。
他的妻子十几年前就死了,这儿是道班,也是他们的家,他和妻子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与他们相伴的就只有这条藏獒,他们管这条藏獒叫修玛,他说修玛是传说中的厉害的妖兽。
我看着趴着的修玛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惊讶,他的妻子死了十几年了,而他妻子还活着的时候这条藏獒就已经陪伴着他们了,按他说的时间来算,这藏獒竟然活了三十多个年头。
虽然我没有养过狗,但常识我还是有的,那就是狗的寿命一般也就是十三年到十五年的样子,哪怕长寿一些的狗也就十七、八年。
三十多年寿命的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而且还亲眼见到了。
虽然修玛看上去有些肥胖,看似行动不便的样子,但却并不觉得它衰老,而且刚才我进屋时它所表现出来的警惕,让我感觉到它胖虽胖,但若是动起来却能够如狡兔一般。
粘粑做好了,老人又拿来了青稞酒:“我这儿好久都没有人来了,难得见到个人,来,陪我喝一点吧。”
这酒的度数并不高,而且很好吞,有一点像我们老家的米酒。
我虽然不怎么喝酒,但他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也不好拒绝。
一面吃着粘粑,一面喝着青稞酒,一面又听他说着一些藏区的风土人情倒也很是惬意。
“你那么喝不对,也就是在我这儿我不和你计较,你记住了,青稞酒要三口一碗,不能一口就干掉的,你这么喝人家就会直让你干,你可别小看这酒,喝着劲不大,可后劲很是厉害的。”
曲让那多老人见我喝这青稞酒一口一碗,笑着对我说。
我还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讲究,他又教我,端起酒来先要用手指沾两下,弹向天地,那是敬天地的意思,感谢天地刚赐给我们的美酒美食。
“老人家,这儿离珠峰第七峰有多远?”
“这儿就是神女峰啊!”老人看着我说。
我愣了一下,按说当时我们的车子还在公路上行驶,老蒋的手机显示我们距离第七峰还有差不多一百公里的路程,可我只是下个车便来到了神女峰?
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有,胖子呢?胖子可是先下车的,我和他前后脚,按说他应该也会出现在这儿,可是老人却说除了我他没有再见到任何人。
“那您知道这儿有一个地方叫大衍之地吗?”
老人皱起了眉头:“大衍之地?没听过。”
他摇摇头。
这个时候刑天却说道:“我感觉这儿离大衍之地应该不远了。”
老人看向我:“谁在说话?”
我愣住了,刑天也好,赢勾也好,一直都只是用心意与我沟通,从来都没有人能够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更不可能听到他们说什么,可眼前的这个老人居然像是听到了。
“我去,这老头能听到我说话?”刑天也吓了一跳。
赢勾说道:“这老头有古怪,江小白,你自己可要小心一点。”
我苦笑,我能怎么小心,该吃的我已经吃了,该喝的我也已经喝了。
再说了,从头到尾我都没能感觉到老头对我有敌意,包括他的这条狗。
相反的,见到这个老人的时候我觉得好像有些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