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说的对!”王江玲如同醍醐灌顶一样,看吴月英跟看自己亲妹子差不多了,难怪其他军嫂都说吴月英好,只有她能体会到自己的处境,“月英,你说的太对了!我才刚来部队,他们这样根本就是故意让我难做。又不是我让她生病的。”
“而且,我觉得她那病简直是活该!”
两人早已经出了家属楼,吴月英特地带着她往人少一点的空旷地方走,为的就是避开人,打听一点叶暮的消息,听见她这么说,顿时接话道:
“嫂子,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王江玲也就是一时口快,很快想起当初宋晏洲对她说的话,就不敢往下说了。
吴月英握着她的手道:“嫂子,你什么都憋在心里,那我也听不明白了,该说的不说的话,只会让人更加误会你,你想想你无缘无故说一个人活该得病,这是不是不好?”
“也就是我知道嫂子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可嫂子你不说,我也不太敢信,这话听着可是像诅咒人的。”
她假意叹了口气,对王江玲摇了摇头,似乎是很可惜。
吴月英放开王江玲的手,王江玲顿时慌了,如果连这唯一相信她,体谅她的吴月英都不理解自己和帮自己,那她以后在部队还怎么过日子?
王江玲着急忙慌的抓住吴月英的手道:“我只告诉你…”
吴月英点了点头道:“嫂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
“也就是嫂子提起了,我不想自己也成为误会嫂子的人,才想多问问,嫂子你不生气就好,我怎么可能把不该说出去的话说出去,那不是让嫂子你为难吗?”
她温柔又善解人意,对人热情体贴,王江玲从没被这么好的人对待过,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完全懂她的难处的。
王江玲声音又哽咽了几分,道:
“你是不知道,我本来在火车上,我还帮了她的。”
“我替她哥哥看着她,她就跟傻子没有多少区别,她还收了我的饼子,结果她就这么对我。”
“我还替她保密,不让人知道她家是被批斗的坏分子,臭老九!”
吴月英有些震惊,她只知道叶暮在上一世是特务,没想到还是个被批斗了的坏分子?
虽然她知道这个特殊年代,也有一些冤假错案,但是她自己身上沾了特务二字,她家里又是被批斗的坏分子。
叶暮这个身份,是怎么嫁给宋晏洲的?!
她怎么也想不通!
“竟然是这样!!”吴月英捂着嘴,一脸震惊至极不敢相信的表情,“嫂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家真的是……”
王江玲肯定的点头:“她自己亲口承认的,还问我被下放的人怎么样,说她的爷爷奶奶家里人都被下放了。”
“这种成分不好的人,怎么能做军嫂,现在还堂而皇之的在军区里享福呢?”
“她也应该被下放了才对啊。”
吴月英小声的压抑着自己充满了惊讶的语气,王江玲也不喜欢叶暮极了,又想起宋晏洲,道:
“宋队长可真惨,怎么就娶了她了。”
吴月英点头赞同:“是啊。”
王江玲更起劲了,道:“她没被下放,肯定是和自己家人断绝关系了。”
吴月英道:“那她一个自闭症,怎么和人断绝关系?难不成自闭症是装的?”
王江玲也摸不准:“没准真是装的呢?”
“那她也太过分了,对嫂子们一点都不礼貌和尊重,感觉有点没有教养……不知道我这样说是不是有点过分?”吴月英说着犹豫了一下,王江玲赞同的点头。
“不过分,可不就是没教养吗?!”
看了看时间,吴月英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于是道:“嫂子,我也该回文工团了,你以后要是有麻烦就跟我说,我能帮就帮。”
“嫂子你也回家去吧。”
王江玲点着头,还送了她一段路,然后才回去,张同民已经在吃自己的晚饭了,煮了两碗面。
王江玲回来时,他朝着王江玲身后看了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道:“赶紧吃,吃完烧点水,一会儿我洗个澡。”
王江玲连忙点了点头,走到桌边坐下。
*
宋晏洲送叶暮进卫生室,又是昨晚那个医生值班,看见叶暮在他怀里昏睡,连忙开始检查叶暮的情况,然后不客气的把宋晏洲骂了一顿:
“你小子一点不细心,自己媳妇不上心是吧,等出了事可别来我这哭啊!”
“病人需要好好休息,也不知道你让她回去干了什么了。”
“又烧成这样子,这丫头身体有点弱,早年怕是没养好。”
“多大了?”
军医问道。
宋晏洲道:“十八。”
军医这才震惊的重复了一遍:“啊?十八?!”
“看着也就十五六岁,我又觉得你小子不敢对没成年的丫头下手,不然就是兄弟我也要骂你两句。”
“十八岁也才刚成年。好好养着吧,身体太弱了,我建议你们夫妻俩,先别要孩子。”
宋晏洲脸上莫名有点发热,连忙解释道:
“我和叶暮还没……那什么,你别胡说八道。”
军医给叶暮插上输液针,震惊的看了宋晏洲一眼,宋晏洲避开他的视线,那军医笑了一声,道:
“这是好事,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禽兽,小丫头早年身体没养好,再养几年更好。”
宋晏洲神情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冰冷,方才那一点尴尬也没了,清冷道:“嗯。”
“天要黑了,你站着干嘛,去打点饭啊,我给你看媳妇,你不给我打点饭回来我吃?”
军医使唤起宋晏洲来丝毫不客气,宋晏洲看了一眼天色,再去晚点,就没饭了。
“食堂早开了,你怎么还没吃饭。”他有点奇怪,他和部队这军医也还算关系不错。
毕竟他的任务危险,时不时会受点伤,不是很重的时候,他就不会去部队医院,而是来卫生室包扎处理了。
卫生室是军区应急处理治疗的地方,和部队医院不一样。
他也觉得自己那点伤用不着上医院,麻烦。
“忘了。”军医坦荡荡的说了两个字,有点欠揍。
宋晏洲还是去拿着他的饭盒去给他打饭去了。
叶暮这次醒来的比较快,毕竟只是在床边昏睡了过去,睁开眼看见熟悉的场景,她顿时明白自己在哪,不等她多看看四周,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哟,醒了?”
这声音也挺熟悉的,是昨晚给她扎针输液那个军医。
她转头看了过去,军医冲着她笑了笑,露出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标准的微笑,看起来阳光开朗。
“我叫卫凌绝,名字呢取自「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不过现在可别提这句诗了,小心被人抓了尾巴。”
“你丈夫也就是宋晏洲,给我们打饭去了。本来还想着,你没醒可能不用吃饭,一会儿要是没带你的,你吃我那份。”
说什么也不能饿着病人了,卫凌绝倒是对自己的患者挺偏心的。
叶暮想坐起来,卫凌绝见状连忙上前去扶了一把。
吃完饭回来的卫生员见了,连忙上前帮忙,道:“卫医生,我来吧。”
卫凌绝想着男同志和女同志接触太多也不好,这卫生员是新来的,正巧又和叶暮同为女同志,手脚利索,倒是帮了他不少忙。
“行,张燕你来,你小心点,她身体比较弱。烧了这么久,恐怕也很不舒服。”
卫凌绝叮嘱了两声,并且在旁边看着,张燕小心翼翼的扶着叶暮做起来,用枕头在后面垫着,道:
“我知道,看着就瘦,就跟我家里的妹妹一样,要不是我从军了,没准还要跟她一样呢。看着虽然是十五六岁的样子,都成军嫂了肯定得有十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