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调动之后,几年内都不会再轻易有调职,你之后的安排是在四九城呆的久一些还是S省那边停留的更久一些?”
“如果是S省的话,我争取一下,尽量去你身边。”
他问这个问题,叶暮可就犯了难了,目前她唯一确定的安排是把江的机体改造好,后面的安排还得看其他情况。
不管是宋晏洲说的四九城还是她哥和林澹时常提到的S省,叶暮在脑海里其实都找不到太多的记忆。
宋晏洲见她在考虑,便沉默地给她捏着腿。
叶暮想着想着,另一只腿也搭到了他腿上,托着腮看着宋晏洲打趣道:
“手艺不错。”
宋晏洲宠溺地笑了笑,语气也放轻松了许多:“还没考虑好?在两地都有安排吗?这么难选,不如打个电话给许老,问问许老?”
叶暮多看了他一眼,两人视线交汇片刻,彼此什么都没说,又好似什么都说了,默契地同时移开视线。
约莫十几秒之后,叶暮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而后轻声笑了起来。
抬眸重新看向宋晏洲,眼里的陌生几乎完全消散了,反而兴致勃勃充满好奇地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自己的行程,宋晏洲让她打电话问问许老,再加上前面他不合常理的态度,叶暮立马就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了。
眼前这个人,似乎比她预料中的还要了解她,也足够聪明,无比敏锐,通过微小的细节在短时间内能得出正确答案。
宋晏洲捏捏她小腿上的软肉,拇指抚着伤疤处摩挲,说着自己的推测:
“其实你不和这么多人联系本来就是最大的疑点,不过你以往在其他人面前本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形象。除非过年过节,不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打电话和人寒暄,更何况你交好的人都是科研人员,他们和你在这方面习惯也有些相似,所以没多少人觉得奇怪。”
“只是,我联系不上你,你也不联系家里人,就算你是因为受伤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而生气,按照你的性子来说,不会这样处理。”
反而是秋后算账的可能性更高,所以没办法联系上叶暮的时候,宋晏洲挺慌张的,担心出了一些他不知道的意外。
来的时候也做足了心里准备,直到在她面前坐下,接触到她眼里那一寸陌生时,他才猛然发现,再多的准备都是枉然。
仅仅是那一点陌生,差点就让他自乱阵脚,想东想西。
谁让他的暮暮,本来来历就有些出人意料,他也并不知全貌。
这不是战场上的未知,有勇有谋便可上前一试,什么害怕恐慌对于他而言根本不存在。
与叶暮有关的未知,宋晏洲都没办法真正的将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害怕彻底摆脱。
他其实一直是担心的,就算她此前自闭症的表现能瞒过大多数人的眼睛,万一有人深究,或许她也会暴露。
他害怕她的秘密暴露。
因为不知道叶暮到底是什么情况,宋晏洲在心里有几种猜测,不管是哪一种,他都担心她的身体健康与安全情况。
这次地震失联的事情,几乎是把他藏着的这些情绪都掀翻了,他也只能在国外按捺住自己。
见到她的一瞬,叶暮眼底的陌生仿佛是软绵的针,悄悄地扎进心间,没有那么疼痛,却无法忽略,如影随形。
那一瞬间,宋晏洲脑海里闪过了他最害怕的事情。
他很怕她不再是她了。
但万幸,她只是对他有些陌生而已,在几番谈话的试探的情况来看,更像是不记得他了。
宋晏洲便瞬间猜测她或许是真的失忆了。
这可比他之前预设的情况好多了。
“其实,刚刚你问我的时候,我才真正的确定。”
如果不是足够了解她,观察又足够细致,或许他也没办法猜到真相。
她将一切都掩饰的太过隐秘,如果不是之前宋晏洲就觉得情况不对劲,对叶暮的秘密也知道一些,不然估计也只会成为被她瞒在鼓里的人。
叶暮听着他的分析眼底掠过一丝赞赏,而后便挑眉略有些疑惑地问:
“按照你的意思来说,我受伤了,你这个身为将来要和我度过一生的人不在我身边,我还不能委屈一下不联系你了?”
“说不定我气过头了呢,你这样算不算是给我戴高帽,还是故意的?”
宋晏洲大概是捕捉到了她眼底那极其细微的恶趣味,将她的腿放了下来,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碗筷,和保温盒道:
“那你先休息一会儿再和我算这个账。”
“好啊。”
她的语调已经完全没了刚开始的陌生,和记忆中没有什么区别,看向自己的视线也仿佛回到了从前,宋晏洲收好碗筷,看了她一眼心头一软情不自禁便微微弯腰想亲亲她,但很快又在她颇有深意的视线中停顿住了动作。
叶暮坐在小桌边托着腮仰头看着微微俯身靠近自己的人,那张俊美的脸就这么放大了一些,连长长的睫毛她都能看清。
看他动作停顿,叶暮眨了眨眼问:“要接吻吗?”
在回想起和他的那些事情后,虽然不是全部的记忆,但是对宋晏洲的亲密举止也并不觉得排斥。
有种理所应当的熟悉和回荡在心间的甜蜜,不过她现在的心态还有点吃瓜看戏的感觉,吃自己的瓜看自己的戏。
猛然浮现的记忆就算是属于自己的,但叶暮过于冷静理智,并不能一下子就完全当做自己的体验,还需要和记忆中的人更深入的接触,就像是把现实中的人描绘入自己的脑海中,和记忆中的一切吻合。
那些记忆才会如同生根一样,成为属于她的记忆。
因此此时的叶暮,心里既好奇自己喜欢的这个人,又挺期待两人之间发生过的事情。
还兴致勃勃的想和宋晏洲重做一次记忆中的事情,二度体验一下。
不过宋晏洲显然在得知她失忆后,和她是不一样的态度。
他没经历过失忆,但是最开始那一小会儿的陌生让宋晏洲意识到,失去记忆后两人再见,也就和重新认识差不多。
这才是他停下动作的真正原因,不想让目前对自己并不熟悉的叶暮觉得他是个轻浮的人。
听见她这么直白的问,宋晏洲耳尖红了几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轻咳一声:
“好好休息。”
然后端着碗筷,拿着保温盒转身就出门洗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