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楼下的喧闹声,她便安安静静地拿出了放在抽屉里的纸笔,拿着垫板画起了自己的图纸。
七月了,结完婚后她要去S省一趟,八月开始就要进入秋收阶段了。
好在她早已经和华先生安排好了最后一次培养液施用的时间。
暂时她可以不用关心那边的事情,只需要专心把生产线的机械搞定,把自己的婚礼完成。
她点完头不说话,看的叶千钧一阵皱眉,上前一把捏住她手上的纸和垫板。
叶暮这才抬头看向叶千钧,一侧的垂珠在肩上轻扫了一下。本来杨暖新是想给叶暮头上戴上点花之类的装饰的,但是被叶暮拒绝了,于是便挑了发带和首饰盒里带着红色的头饰,另外再加一些其他小物妆点。
“哥,你干嘛?”叶暮不解地问叶千钧,她以为他送完这盆糖就该下去了。
杜思佳在一旁站着,像是在叶暮身边的卫兵似的,也看着叶千钧,不悦道:
“你干什么?”
她自然知道叶暮是研究员,现在叶千钧的行为在她看来,就是在打扰叶暮研究,虽然今天叶暮结婚,但是现在还没正式开始,叶暮要画画图纸,自然是可以的。
“不要打扰叶研究员。”
叶千钧无语了,这一个两个的,还一本正经:“结婚就别惦记你那研究了,你不紧张?!”
他直接把图纸从叶暮手里取了过来,叶暮也没阻止,起身走到窗边坐下:“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和宋晏洲只是补办婚礼,不是早就已经结婚了?我们都老夫老妻了,哥。”
一张床都睡过了,还紧张?
她反正不紧张,只觉得高兴,那家伙整天一本正经,有些方面固执又保守,这次婚礼补办了,她不就可以直接把人扑倒了?
叶暮可是越来越期待……天黑了。
她这话也没说错,叶千钧一时无语。
林歌一直盯着时间,连忙道:
“要到点了要到点了!!”
叶千钧连忙道:“一会儿楼下吹曲儿了你就开窗啊。”
“我先走了。”
他连忙跑了出去,把门带上。
杨暖新也在一旁守着。
八点整,一声唢呐令叶暮挑了挑眉,紧接着便是以小号长号之类的管弦乐器吹奏的主旋律,敲锣打鼓的声音渐次而来,一一迎合着主旋律的节奏,演奏着欢快的曲子。
叶暮没听过的曲子,她感觉听起来还不错,不过她此时也没空去细听。
在唢呐响起的时候,她便推开了窗,在窗边正好看见院子里的布置。
一张张规格一致的桌子上都绑着红绸,在院子的地上也铺着红地毯。
其实,本可以去酒店订宴席,虽然目前国家的酒店没有她知道的那么繁华,但宋晏洲也说有这一类。
最终两家还是敲定了自己请人来办,免得酒店那边办的不好,毕竟他们这可是补办婚礼,都希望能好好的,越热闹越喜庆越好。
院子里果然很多十几岁的面孔,显然是爸妈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
那些学生仰头看见窗户站着的新娘,都愣了愣,而后欢呼了起来,有的还朝着叶暮挥手。
正是青葱的年纪,活跃又大胆,场面更加热闹起来。
杨暖新道:“快扔喜糖下去。”
“扔完喜糖,娘家的早席就该开了。”
叶暮直接把那一盆喜糖端到窗台上放着,然后抓起一把朝着下放院子里抛了出去。
漫天的金红两色小花飘飘洒洒地缓缓而下,红色包装的喜糖则是早掉了下去,有人抬手去抓去接,有人懒得接直接在地上捡漏,这也是为什么地上也要铺地毯的原因了。
杨暖新在叶暮身边讲了讲扔喜糖的规则,下面喊的吉祥话祝福语越多,就要扔的越多。
正巧了,那一群学生可欢快了,再加上特地来凑热闹喜庆的打人们,场面热闹非凡。
自家孩子收到叶家父母的请帖的时候,他们就决定要来了。
这人是谁?
这结婚的,可是大名鼎鼎的天才科学家叶暮!
自家孩子刚考完高考,现在大部分也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没收到的自然是要再读,怎么说都要来蹭这个喜庆的福气。
至于闹哄哄的少年少女们,就没什么其他心思了,一是来看看报纸上报道过的名人,而是来凑热闹,三是……新娘子长得太漂亮他们兴奋的想叫,自然就喊出来了。
撒糖几分钟完成,然后叶暮便回了沙发上坐着,楼下的奏乐这时候也歇了,慢慢的便是觥筹交错的声音。
吃过早饭的叶暮……在画图纸。
不然让她单纯的坐着等,对她而言太浪费时间。
林歌在看叶暮给的书,时不时吃一个盆里没有扔完的喜糖,把那些碎花扔的满屋都是,自己玩的高兴。
也让着屋子更喜庆了。
大概就在院子里几轮早席基本结束的时候,十点半的样子,宋晏洲和他身边的一众伴郎,就到了叶家门口。
伴郎里的人有军人有他在从商的朋友,都穿着西服,还没进门,就被在门口的林澹和叶晚生堵住了。
其后是叶千钧,叶贺安和叶知书三人。
叶知书擦了擦自己的眼镜,忙了一早上,眼镜上有点脏了。
还留在院子里等着送新娘的少年少女们,闻风就开始朝着门口看去,一个个都跑去抓一把瓜子喜糖小零食什么的,暗搓搓地准备吃瓜看戏。
性子活泼调皮的,还能找到叶家父母爷爷撒娇似的要来几瓶没喝完的饮料,可以说惬意的很。
接亲的热闹,他们最喜欢看了!
*
叶暮在楼上自己的卧房里坐着,自然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是听着楼下一阵阵欢笑声,伴随着一堆人喊着别耍赖之类的字眼,大概是特别有意思。
林歌在屋子里悄悄在窗子处开了个小缝,然后偷看下面,可惜什么都看不见,只好又悻悻的关上。
紧接着热闹的声音从上楼的楼道里传来,叶暮听见声音,这才站起身要去穿上自己婚服配套的高跟鞋。
居然也是红色的,叶暮头一次穿这么多红色在身上。
不过叶暮刚坐下拿起鞋子,一旁的杨暖新连忙制止了,道:
“等一会儿新郎官进来了让他给你穿,你赶紧上床坐着!”
叶暮:“?”
这是什么习俗。
虽然她不太懂,但是也照做了。
很快人就到了门口,紧接着传来了敲门声,宋晏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暮暮,我来接你了,开门。”
伴随着声音一起的,还有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一个个红包。
宋晏洲说完了,外面便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和楼下吹奏的欢快乐曲重合到了一起,热闹非凡。
杨暖新道:“我再最后给你补一点妆,先别开,让新郎在外面等一等。”
林歌特别积极的开始捡红包,从门缝里拿红包,一边看叶暮这边的情况,一边抄外面喊:
“红包不够!来个大的!”
杨暖新这边连忙动手,补完妆又给叶暮理了理头发,和发带垂珠流苏之类的,然后给林歌比了个手势,表示可以了。
外面塞了几个大一号的红包进来,然后又敲了敲门。
林致一听就知道这是林歌的声音,在外面无语道:
“林歌,赶紧开门!”
林澹则是唱反调的喊着:“小妹,别开别开。”
现在时间还不算晚,叶家和大院那边离得并不远,又是坐车过去,所以再闹一会儿也不会耽误了吉时,那自然要多闹一会儿,不能就这么便宜的让宋晏洲这小子把人带走了。
林歌连忙跟杜思佳道:“快快快,想个问题难他们一下!”
堵门环节提个问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
杜思佳仔细思索一下,实在是想不到,于是抬手轻轻叩了叩门把,对林歌道:
“堵好门,我出去一趟。”
林歌看着她帅气的侧脸:“啊?”
她还没理解到,伴娘这个时候出去干嘛。
杜思佳把门拉开一点,把门口想趁机推门的人一把推开,迅速钻出去,嘭地一声关上门。
林歌连忙锁好,但同时一脸懵逼,看着叶暮道:
“叶暮姐姐,她怎么出去了?!”
叶暮大概能猜到杜思佳想干什么,把玩了一下肩头垂下的流苏道:
“打架去了。别管。”
林歌&杨暖新:“?”
两人正疑惑,就听见外面安静了些,杜思佳站在门口,于是说话时她们在房间里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有人刚开始还挺疑惑,新娘子的房间里,怎么钻出来一个伴郎!伴郎不该在外面嘛?
结果一看胸口的别花上,写的是伴娘。
那个被杜思佳一把推开,差点撞墙的倒霉鬼柳辙平一回头看见是小白脸从新娘房间里出来,正要说话,又发现这是个女的。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看着同样一身军礼服的宋晏洲,杜思佳道:
“宋队长,比划比划?”
众人一听,顿时起哄了。
实际上刚刚在楼下,宋晏洲和他身边的伴郎们已经和叶暮的几个哥哥比划过了,这才上了楼。
看这伴娘的意思,估计也是个军队里的,一出来就这么硬核,又要比划比划。
给宋晏洲做伴郎的好友们都有点无奈扶额了,谁家新郎官接人,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的?
怎么连伴娘也是当兵的。
还好新郎官本人也是当兵的,不然那也太惨了。
宋晏洲自然不虚,看了看时间,应了下来,冷声道:“下楼。”
说完转身就朝着楼下去,这楼道里自然不能比划。
于是刚上来没多久的众人又跟着下去了。
杨暖新连忙趁着这个时候,出了新娘的房间,道:“段时间内不用补妆了。等到了那边,要敬酒之前我再把新娘妆洗了,重新给你化一个。”
叶暮这张脸实在是太好看了,她真是恨不得能每天给她化妆,那都是一种享受!
叶暮道:“辛苦了。”
杨暖新连忙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她简直赚大发了好吗!
“门关好!不过也看着点时间,别开的太晚了耽误时间了。”杨暖新对林歌道,林歌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
之前和叶暮的哥哥们比划的时候是在前院,位置正是刚进大门没几步的地方。
这次宋晏洲先下楼,带着人就走到了院子里面。
现在已经没有人在桌上吃东西了。
碗筷都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叶家特地请的人来收拾这些,因此他们的动作都很麻利。
宋晏洲带着人把这一片地方的桌子板凳搬了搬,空出一块地方来。
众人抬头一看,这位置正对着新娘房间的窗户,不就是刚刚新娘开窗撒糖的地方?
来参加自己老师的女儿兼自己偶像婚礼的学生们,当即就朝着叶暮房间喊道:
“新娘子快开窗!新郎官要打架了!!”
叶暮在房间里正觉得坐在这里面等人来实在有些无聊。
她本来要继续画图,却被林歌阻止了,听见楼下这么一喊,当即起身走到窗边,不等林歌开口叫住他,双手一推,窗就开了。
楼下的人大概也没想到她真的会开窗,抬头看见窗边的美人都愣了愣。
之前吃过叶暮撒的喜糖的人倒不是第一次看见了,只乐呵呵的欣赏美人如画,跟着宋晏洲来接亲的却是第一次看见,等回过神连忙凑到叶千钧他们身边道:
“你们还有没有妹妹,也介绍一个给我?年纪小没关系,我可以等啊!我绝对不像宋晏洲这么禽兽,十九岁就把人娶走了。”
叶千钧:“滚你的。”
宋晏洲站在窗下看着叶暮,唇边主检勾了一丝弧度,俩人视线一高一低的对视,叶暮慵懒的双手抵着窗台,垂眸问他:
“吃糖吗?”
虽然院子里太热闹,听不清她的声音,但宋晏洲也读出她说的什么,随即点了点头。
林歌连忙把放到一旁的那省的不多,还剩一层底的喜糖端过来给叶暮。
叶暮捧起一把撒了出去。
下面因为她这一动作又变得更加热闹,碎金大红的小纸花纷纷扬扬落到宋晏洲绿色的军帽和军装上,他抬手抓住一枚红色的糖,剥开含进嘴里,然后给叶暮打了个手势。
让她在楼上等他。
那其实是他们队里通用的信号的一种,不算特别机密,之前叶暮训练他们的时候,了解了这方面,一下子就看懂了。
坐在窗边,自己也剥了一颗糖,准备看宋晏洲和杜思佳的表演。
今天这个日子,打架自然不可能真的打,他俩顶多在院子里你来我往的表演一下。
要切磋比试,一早就在部队里比完了。
杜思佳也含了一颗糖,她拿到的是硬糖,在嘴里嚼的嘣嘣响。
俩人站在空地上,附近围观的人起着哄,下一秒便都动了,总是一攻一守,都穿着军礼服,肩头垂下的金色穗子随着他们的动作晃动出了残影。
俩人都不是新兵,杜思佳是出过好几次任务,也曾绝地逃生的人了,表演一下自然是手到擒来。
在外人看来他们俩打的是真厉害,而且一个个动作都还挺好看的,形势紧张,甚至有人怕新郎官输了似的。
只有叶千钧和叶贺安这样部队中的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又演起来了。
刚刚宋晏洲刚进门,他们比划那几下其实也是演,但他们演的可比杜思佳要狠的多,联手起来,差一点真把宋晏洲放倒了。
一个人哪里演的过他们几个人?
至于宋晏洲的伴郎,在现1役的要么没有假期,要么结过婚了,基本上都是他从商或者其他职业的好友。
根本演不过他们!没几下就被擒住了。
叶贺安可是在当初训练时和宋晏洲一起达到了叶暮标准的人。
他们俩人在院子里表演打戏,叶暮在楼上把喜糖当做狙击的子弹似的,时不时扔一颗到两人身上。
杜思佳和宋晏洲打的你来我往,还得抽个空接下叶暮扔的喜糖。
毕竟他们亲自陪练的神枪手扔过来的喜糖打在身上,还真有点疼。
宋晏洲大概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无聊了,心里有些无奈,也只是纵容地默许她自己找事儿打发时间。
表演点到为止,大概几分钟的时间,结束之后一群人又闹哄哄的上了楼。
门缝里又塞了一波红包,林歌连忙催着叶暮在床边坐着,把高跟鞋放好,然后开了门。
房间的门刚打开,门外的伴郎们立马就扔了一堆红包进来,门口纷纷扬扬的下起了红包雨似的,全都落到了林歌身上。
林歌连忙接住落到自己身上的红包,并且懂事的让开门口,走到一边。
宋晏洲走了进来,抿唇轻笑着看了叶暮一眼,都不用人说,自己就蹲下身去给叶暮穿鞋。
叶暮垂眸看着他,抬手屈指轻轻叩了叩他军帽的帽檐。
戴上军帽的他俊美之间多了几分庄重,之前试这一身衣服的时候,没戴军帽,更多的是禁欲和风流意气,再冷凝的气场,也只成了陪衬。
穿好鞋,叶暮起身,朝着他伸出手,正打算牵着他下楼。
宋晏洲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捏了捏她的脸,然后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肩头,轻声问:“我准你走路了吗,嗯?”
说着弯腰把叶暮打横抱了起来。
叶暮:“……”
她伸手牵人还做的不对了?
她在他怀里晃了晃脚,收回搭在他肩头的手,双手环胸看着他:“下次不牵了。”
宋晏洲好笑道:“没关系,下次,下下次,还有以后,都我来牵。”
在一片哄闹声中,宋晏洲抱着人下了楼。
那辆专门接送叶暮,特殊制造的军车今天成了叶暮的婚车,车内的司机和副驾坐着的人,依旧是上面安排下来保护叶暮的国1安人员。
其他人坐上了另外的车,都是和宋晏洲有交情的人开来的车,几个伴郎这时候也成了司机,载着新娘这边的人直接朝着大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