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鬟顶着满脸无辜的表情,仰头看着唐衣,浑圆的眼睛当中,泪光闪动,辩解的话还得继续说着。
“小姐,这事真的不怪我呀。”
这丫鬟死死的抓着唐衣的裙摆,像是随时要把自己脸上的鼻涕眼泪抹在她的衣服上,不但如此,她还直接倒打一耙。
“但凡小姐你之前的态度强硬一点,奴婢也不至于独自一个人被留在这将军府里呀,你都不知道奴婢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呜呜呜……”
话都还没说利索这个丫鬟直接扯着嗓子嚎开了。
她似乎完全不在乎这里是唐家祠堂,依旧自顾自的抹着眼泪,哭的整个人不能自已。
唐衣居高临下的凝视这个丫鬟,脸上的表情讽刺至极。
自从她成功继承了原主的全部记忆之后,这丫环之前所做的点点滴滴,在此刻的唐衣看来就算是拖出去打死八个来回都不够解心头之恨的。
她就这么微微俯下身,直接抬手摁在了她手背后面的麻筋上,强迫他松开了,抓着自己裙角的手,脸上的冷意越发骇人。
“绿翘,你这是在质问我吗?你在怪我大婚之日没有带你一起走?好的很呢!”
这最后的几个字,唐衣几乎是咬着牙关说出来的。她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个女人,随后直接抬眼看向翠荣。
“把这个人给我看好了,要是除了一星半点的闪失,我拿你试问。”
翠荣垂着头,不太明白自家世子妃的意思,却也不好过多置喙,只得点头将这件事情应承下来。
唐衣凭着之前的记忆在镇国将军府四处乱逛,很快就摸到了书房。
因为之前镇国将军府被查抄,书房当中的很多东西都已经被搬走了,但凡是有价值的书信连个页脚都没留下。
大梁国存世至今,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皇族的猜疑之下,唐家曾经功高震主有这样的下场,也在预料之中。
可想着唐齐的身子,唐衣边知道替唐家平反的事情不能耽搁太久,不然自己的这个亲爹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眼看着天色渐暗,唐衣回到了自己出阁之前住的院子,关上门,把自己独自一个人锁在了房间里。
回忆着原主记忆中的点点滴滴,唐衣开始仔细琢磨着原主平日的生活方式和个人习惯。
而那两个被拦在门外的丫鬟却是一刻都不得消停。
翠荣只是绷着一张小脸站在门口,纹丝不动。
可是绿翘却不一样了。
她顶着一张满是敌意的小脸盯着翠荣,眼神当中尽是一股嗤之以鼻之色。
旋即更是冷哼出声,“哼,我还以为你多有能耐呢,不也是跟在我家小姐身后的一条狗吗?你们裕亲王府不会连个像样的下人都找不出来了吧?居然找了你这样的货色来伺候我家小姐?”
翠荣不想开口,更不想搭理绿翘。
光从刚才唐衣的两个眼神当中就看的出来,这位绿翘姑娘往后的日子恐怕就难熬了,可她却就是完全没有察觉一般,还在这眼高于顶的狐假虎威?
真是可笑至极!
眼看着自己的话没有得到回应,绿翘更得寸进尺了,她直接用力的在翠荣的肩膀上推了一下。
“我跟你说话的,你没听到吗?你是哑巴呀?看看你的木讷的样子,瞧着就觉得碍眼!我告诉你,从今往后,小姐身边有我照顾,就用不着你了,哪来的回哪去吧!听清楚没有?”
翠荣依旧不肯说话,她不想让矛盾升级,更不想让自家王妃在回门的日子里难堪。
但有些人就是这么没有眼力见。
唐衣坐在屋子里,把绿翘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朵里。
她狞声笑着,抬手扣灭了桌上放着的油灯,神情冷冽不似往常。
就算是绿翘今天不开口,她也不放心把这么一个人留在镇国将军府。
这种他人留下的奸细,还是得尽早处着了才行!
眼看着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唐衣终于推门走了出去。
她就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直接把自己拿出来的几样东西,放在了翠蓉的手里。
“这是我爹爹之前给我买的一些小玩意儿,就当是留个念想,一并带回府里去吧!世子那边情况如何了?”
直到唐衣问话,翠荣才开口。
“奴婢方才已经派人过去打探了,离影说世子还在和将军谈事情,还说厨司已经备好了饭菜,请世子妃移步前厅。”
那她这话音刚落,另一边的绿翘又蹦哒了起来。
“你胡说,你刚才一直同我在一起,什么时候去打听过这些事?!小姐,她胡言乱语,在这蒙骗你!”
看着斗鸡一样的绿翘,唐衣随着似笑非笑的小脸上的表情逐渐恢复了正常。
还特意赞许的看向了绿翘,“是啊!一个半路捡来的丫鬟,哪能有你同本小姐的情分深?还得是你呢。”
话音未落,唐衣已经抬脚便走了。
接下来的晚饭是这些天以来唐衣吃过最好的一顿。
酒足饭饱之后,她特意留下来一副自己亲手写下的药方,交给了高副将。
“高叔叔,往后你就按照这个方子上的东西来抓药,银子什么的,我回头会叫人送到府上来,其余人开的药,千万不要给我父亲用。若是府上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尽管到裕亲王府来找我,千万别跟我客气。”
高副将看着唐衣,目光有着些许复杂。
“衣衣小姐,委屈你了啊。”
他是看着唐衣长大的,曾经那个胡作非为,任性张扬的小丫头得经历什么才能变成如今这副样?
唐衣这时则是扯着嘴角笑开了。“有什么可委屈的?世事如此而已,高叔叔,我爹爹就拜托你了。”
扔下这番话的唐衣已经回到了马车上,而早早就已经上了车的江夙脸色并不算太好。
但是从他的眼神当中可以看出,他心情还算不错。
“世子看上去,心情不错?”
“世子妃何处此言?”
江夙干脆装傻充愣,想着之前临走前唐老将军的嘱托,他那双狭长的凤眼微微一眯,审视着唐衣,薄唇勾起。
“世子妃看上去倒是心情不大好,可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