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范宁等人,摸着黑赶到了恬园戏楼。
此地位于一座风景秀丽的河边,周围开垦着不少农田。
时常会有城里的人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来踏春。
自从恬园戏班的人集体失踪,道佛两路高手都找不出原因,让此地蒙上了不详的气氛。
莫说游玩的人,连庄家都荒废了,无人敢来采种。
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片荒地,最后演变成穷苦人家的乱葬岗。
借着朦胧的火光望去,到处都是坟头。
个别坟头还冒着绿油油的火光,大半夜的别提多渗人。
明月和小师妹一左一右,缩着脖子走在范宁的后面。
偶尔听到什么鸟叫,便吓得尖叫。
踩到野狗刨出来的人骨,又尖叫。
踢到骨灰坛子,还是尖叫。
范宁掏了掏嗡嗡响的耳朵,老后悔了。
带这两累赘出来简直是给自己找罪受。
“你们要实在害怕,就赶紧回去吧,鬼市比这可吓人多了。”范宁劝道。
小师妹和明月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彼此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可一想到鬼枣糕,眼神瞬间坚决起来。
鬼枣糕就在前面等着她们,她们却心生惧意?
圣人云,唯美食不可辜负。
这样子对得起圣人教化吗?
她们壮着胆子,随着范宁等人来到了昔日的恬园戏楼前。
荒废多年,这戏楼早已糜烂不堪。
偌大的楼院里,全是蒙了尘的腐烂桌椅,破碎的瓷碗茶壶遍地都是。
台上的帷幕被野狗撕扯得到处都是,风吹雨打中风化成一堆烂布条。
黑黝黝的二楼,坍塌了大半,剩下的一半也早已朽坏。
风吹来,便有损毁的门窗吱呀吱呀的转动声。
对比当年达官贵人们的追捧,此刻的场景显得尤为凄凉。
姜问玄扭头望着身后的坟墓,发现又有几座坟头冒出了鬼火。
他不禁颔首道:“此地鬼气的确不同于一般地方。”
“寻常的坟山,一年到头都见不到鬼火,此地数量却多得惊人。”
“刘姑娘说此地是鬼市入口是可信的。”
范宁深以为然。
他虽然没入品,感受不到鬼气,却能实实在在感受到此地有种刺骨的阴凉。
眼下仍是夏末,经过一天太阳的炙烤,应是闷热才对。
如此阴凉,实属不正常。
“咱们找个地方耐心等吧,运气好鬼戏可能会出现,运气不好,就只能明天再来。”
姜问玄从不远处寻来一块快烂掉的桌面,拿袖子掸了掸灰就坐了上去。
其他人也围了个圈,相继坐下,一边聊天一边慢慢等。
“宁儿,四皇子那一千两银票可兑了现银?”姜问玄问道。
范宁一怔,适才想起这茬。
都怪36d,银票忘了兑,那几头僵尸猿的尸丹也忘了去道皇司换成银子。
真是乃大误事!
“我忘了。”范宁不好意思道。
本以为姜问玄会立马垮脸,哪知他却开心起来:“没兑更好,为师找到了一个发财的路子,到时候就用这一千两当做本钱。”
范宁当即翻起了白眼。
姜问玄要有发财的命,早就发财了,用得着现在这样,为一日三餐发愁吗?
“嘿,不相信你师傅了是吧?”
姜问玄本想故作神秘的,眼见范宁不上路,只能把事情抖出来。
“再有几天丹楼就要举办开丹仪式,届时他们会对外兜售许多全新的丹药,咱们可以趁机买一笔有潜力的新丹药,然后倒手大赚一笔!”
丹楼每天都在研制新丹药,一年下来,新品丹药数不胜数。
每一季丹楼会对外售卖一次。
一来是处理积压成山的新丹药,给下一阶段炼制新丹药腾地方。
二来是回笼一些资金,炼丹是极其消耗钱财的,丹楼的钱也不是大水淌来的,全靠大乾的国库支撑。
每回问国库要钱,户部尚书都要面目狰狞的摔碎好几套茶碗,咬牙切齿的质问钱用到哪去了。
如果能回笼一些钱,户部尚书就能少摔一套茶碗,要钱的弟子脸上也能少点唾沫星子了。
范宁眼皮一跳,当即反对:“师傅你嫌银子多就直说,我可以扔水里给您听个响。”
他和丹楼的弟子赵人峰打过交道。
丹楼的新丹药,那是给人吃的?
入手那玩意,跟入手专家推荐的优质股有什么区别?
“这你就不懂了吧?”
姜问玄得意洋洋道:“丹楼的新丹药的确多多少少会有副作用。”
“但架不住一坨屎里有几粒珍珠啊?”
“每季度都会有懂丹药的大道士出手,在新品丹药里挑出效果极佳,副作用很小的新丹药,然后转手卖给富贵人家,这一倒腾能赚好几倍,甚至上十倍呢。”
“咱们运气要是好,这一千两能变成一万两。”
不说范宁,明月和小师妹眼睛都亮了。
这一千两里可是有他们股份的。
搏一搏,一百两变成一千两,十包点心变成一房子的点心。
“你懂丹药?”范宁冷冷反问。
姜问玄老脸一尴尬:“我不懂,但我有几个朋友懂,有他们帮着挑,肯定能挑出潜力高的丹药来。”
范宁摇摇头,不靠谱。
姜问玄就够不靠谱了,何况他懂行的朋友?
碰瓷丹楼的新丹药,还不如拿去江边听个响呢。
可这时,刘梓欣却拉了拉他的衣袖,并默默走到远处。
范宁知道她有话说,起身拍拍屁股跟了过去。
“范真人,我觉得这开丹仪式你可以去一去。”
刘梓欣十分认真道:“那两个夜魈像月前来我家拜访时,曾经提到过开丹仪式。”
“我猜测,它们可能是想寻找有助于修行的丹药。”
范宁眼睛眯了起来。
倒是他格局小了。
这开丹仪式吸引的可不仅仅是姜问玄这种投机者,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也会投来关注。
毕竟谁都不知道丹楼炼制的新玩意里有没有助于鬼怪修行的。
范宁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蓦地,范宁忽然一怔,吃惊的望着戏台。
不知什么时候,那凌乱不堪的戏台忽然变得整洁干净了。
一缕缕不知何处投来的光束,将戏台映照得灯火通明。
而火光之下,狼藉一片的院子,竟突然出现无数人。
他们坐在桌前,热热闹闹的攀谈。
而那坍圮的二楼恢复了原状,一间间包厢里,坐着一个个衣着华丽,姿态不凡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