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很久以前的曾经,马拉申科确实排斥过安雅、想要有意疏远这个小姑娘。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整天和德国佬对干的马拉申科,实在不想来一段惊心动魄的战地生死恋,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在远方守候自己的娜塔莉亚,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人这种生物总是善变的,或者说人心也都是肉长的,再铁石心肠的人往往也禁不住长时间的晓之以情、软磨硬泡,这和所谓的日久生情是差不多的道理。
安雅并不是马拉申科一手带到今天的起家老人,最多只能算是个中途加入。这是以军人的视角来看待的,而并非是以男女之间的感情。
安雅本可以选择相对安全的大后方野战医院,在那儿待着,总比跟着那儿打仗激烈就往那儿赶的自己到处乱跑要好。要知道这搞不好可是会没命的,德国佬的炮弹和子弹可不管你是女人还是男人。
但即便如此,安雅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跟随着自己、跟随在斯大林近卫第一重型坦克旅建制下,在战况激烈的库尔斯克南线终日沐浴在最激烈的两军炮火之下。
即便是到了这个份上,安雅也从未叫过半句苦、没有喊过一次后悔、与马拉申科的每一次相遇不论长短,总是无怨无悔地面带欢笑、竭尽所能地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眼前这个所爱的男人。
对于安雅来说,这样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值得珍惜和快乐的,无论它有多么短暂、转瞬即逝。
老实说,在后世那个人人戴面具、人心隔肚皮时代就已经是个情场老油条的马拉申科,在看安雅的时候基本就相当于是打游戏开挂、玩透视。安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脑袋里在纠结什么问题,马拉申科基本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一清二楚,同样也知道安雅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她只想拥有属于自己的爱情,想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坚守和执着、决不放弃。即便所爱的男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真正属于自己,认真考虑过的安雅也是从没有后悔过,有些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能经常看到这个男人就已经很幸福了,要求更多似乎是一种不该有的奢望。
爱情这玩意儿就像世间人心一般千奇百态、啥样都有,每个人都有自己对于爱情的定义、各不相同,而安雅对于自己爱情的定义却是马拉申科见过要求最低的一个,不论是现在亦或是遥远的未来。
见证了安雅的那份执着和坚守的马拉申科也不禁再一次审视了自己,并很快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这也是为什么后来马拉申科的态度能迅速转变,选择坦然接受了安雅的原因所在。
毕竟,在这个特殊的战火纷飞年代,在战场上活一天算一天的人们,谁心里不想有点依靠呢?
就连马拉申科都把自己的心托付给了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以此为动力鼓励自己继续战斗下去、不断并肩前行。
苏联英雄尚且如此,何况是一个后世还在上大学年纪的小姑娘?
人类,本身就是一种天性使然的群居动物。不论在哪儿、是亲情还是爱情、友情,总而言之就是得有个寄托、依附的地方,这一点不论何时何地、当下或者是未来都是一样。
马拉申科也是在短暂小插曲结束之后,在自己的要求下被安雅搀扶着、到医院楼下的花园长椅上去晒太阳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受了重伤、被紧急转送到莫斯科进行救治的消息,并没有告知给娜塔莉亚,也就是说自己那个漂亮媳妇对此还完全不知情。
也许是为了不让娜塔莉亚太过担心,或者是又不想本就已经乱哄哄的病房里,再多来一个着急的家属。
不管是哪种原因,马拉申科细细想来之后,终归是觉得政委同志做的没错,有些多愁善感的娜塔莉亚确实不是个能经得住这种等级噩耗打击的人。
等过一阵子自己再好些了,还是领上十天半个月假亲自回家一趟为好,就当这一段重伤插曲没发生过。
“嘿,看到了吗?那边长椅上坐着的那个,他就是从前线上转到我们院里来的马拉申科上校。”
“真的吗?朱可夫元帅和好几位将军都打过电话来询问他的情况,我好想过去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听叶卡她们说他长得很帅很高大!”
“别着急,相信我,你以后有的是机会,他还会在我们医院呆很久呢。”
......
也不知是不是幻觉,在战场上感觉自己耳朵已经被震出了毛病来的马拉申科,眼下忽然又发现自己的耳朵仿佛换了双新的一样、好使了不少,身后十几步开外俩小护士边走边聊的叽叽喳喳谈话,居然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在我昏迷这段时间里有很多人关心我吗?或者说,来探望我的人有很多吗?”
背靠着长椅的马拉申科身边只有安雅,伊乌什金和谢廖沙还有基里尔这哥仨,眼下正像做贼一样在马拉申科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偷偷摸摸地扒开远处花园的草垛、躲在后面朝这边偷看,似乎正期待着有什么“好事”发生。
“是有很多,朱可夫元帅在你转送到莫斯科的第二天就亲自来了一趟,他好像是专程回莫斯科向领袖同志做报告的,在医院里只停留了不到半个小时,叮嘱我们一定要尽全力抢救你。”
“然后当天晚上,瓦图京司令员又发来电报,在电报里说一定要把我们的苏联英雄救回来,这是必须完成的任务。院长同志还在连夜召开的会议上给我们宣读了电报,强调了这是政治任务、必须完成,同志们都在很认真严肃地对待这件事。”
“再往后的人,我...我基本都不认识,叫不上名字。有内务部的上校开车带着很多补品专门赶过来,告诉我们你醒来以后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还有车里雅宾斯克的坦克设计局过来的人,说是转告科京同志的慰问、还留下了礼物,很快就离开了,听说也是公务在身。”
听着在自己面前从来不撒谎的安雅把所有细节全都抖了出来,两条眉毛都快平成了一条线的马拉申科那叫一个相当无语。
为啥自己这一扑街,搞得就像是全地球的人都瞬间知道了一样?
马拉申科属实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