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若飞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尤其是看陈晓并没有立即接过自己的话去回答。
他上一句话除了暗自引导,还有一层意思是要观察陈晓是否有相当的应变能力。如果陈晓立即就回答“是”,那么说明这人很笨,如此轻易就招供了,话反而不值得信。
“你的上线是在本市还是在外地?”曹若飞又抛出了第二个引导。
陈晓不傻,他当然会说自己的上线就是和自己相互接发情报的人,而这个人是在外地。他现在不会回答出来,要包住一段时间,等到被审问到某种程度,后者被拷问的时候再说。
“哼!”曹若飞心知陈晓已经知道怎么回答了,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以免引起陈晓的猜疑。他起身要离去,离开前他背对着陈晓,说:“不要以为共产党不拷问,你就可以不说,我们有的是耐心让你知无不言。”
说完,曹若飞走了。
陈晓可以肯定没有见过曹若飞,看着曹若飞的背影,他觉得似曾相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曹若飞最后一句话无疑是给陈晓吃了一个定心丸:公安不会拷问他,他只要沉默到一定程度,再供出是和位于上海的上线通过无线电联系即可。
这个上海完全是胡编乱造出来的,反正也没法去查证。他们做特务工作的,上下线相互不知道对方住在哪里,以什么身份作为隐藏的也很正常。
陈水生按照纸条上的线索,在陈晓的教研室里找到了那台简易情报接发机。只是他们一行人去的时候,那台接发机已经被李安平在昨夜偷去学校组装好了。
话说,李安平打晕陈晓,把他绑在市公安局门口后,又溜进陈晓的办公室把那套情报接发机组装好。
这时,已经到了下半夜,家里的王一刀在家里肯定早就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怎么办?
李安平苦苦冥想应付的法子,快要走到他家胡同口时,他还真想到了一办法。他转身去了赵征远的墓前,在他师父的坟墓边守了一夜,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看望过赵征远了。
等到天亮了,他才离开,晃晃悠悠进入市区,找了一家店买了些纸钱、元宝,又买了两瓶酒,再折回去把纸钱烧给赵征远,把酒瓶打开喝了几口,剩下的一瓶多全倒在赵征远墓碑前。
李安平推开家门,王一刀果然正坐在屋里生闷气,他见李安平回来了,一下就暴怒了,吼道:“你死到哪里去了?我看你是铁了心要逼我跟你玩下去!”
“我去看赵叔了。”李安平只在私下里称赵征远为师父,在王小玉和其他人面前都是称呼赵叔的。
王一刀对李安平本就有很大的情绪,而且他已经连番说假话骗自己,他怎么会相信?王一刀又道:“看你个鬼!你能从昨天下午看到现在吗?”
“你信就信,不信自己去赵叔坟前看,我烧的纸还在。”李安平早上回城买纸不只是悼念赵征远用的,还是是为了让王一刀相信他真的是在看赵征远,“你知道我和赵叔情同父子,我昨天下午上山看他,我们爷俩喝了两瓶酒,没想到我喝多了,在他坟前睡到早上。”
李安平的话听起来有一定的合理性,只是王一刀很难再相信他的话了。王一刀怒目圆睁,瞪着李安平,他在掂量是大吵大闹还是去赵征远的墓前一探究竟。王一刀是一个简单直接的人,犹豫了片刻,他决定去赵征远墓前证实李安平所说的话。他拽住李安平的胳膊,说:“走,现在就去赵叔墓前。如果你撒谎,我就拿杀猪刀把你砍成肉块丢在山里喂野狗。”
有了早上李安平的故意准备,王一刀在赵征远的墓前还真看到了尚冒着一丝青烟的纸钱,边上还洒落了两个酒瓶子,墓周围还有浓浓的酒精味道。
李安平看到这一切心虚无比。为何?他说他下午来的,就算他是晚上开始烧纸、喝酒,那纸钱早烧尽了,怎么可能还会冒烟,酒味也早散得差不多了。
还好,他要面对的人是王一刀不是曹若飞,他脑子里想着如何应对假如王一刀看出这点来。幸运的是,王一刀头脑简单,他看见这情形,相信了李安平的话。
在回家的路上,李安平长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能稍微安下一点心的不只有李安平,曹若飞也安心了不少,他密切留意着对陈晓的审问和供词。
陈晓先是抵赖,在铁证面前无法争辩后又选择了沉默,被连续审问看似摧毁心理防线后供出他的上线在上海,两人通过那台接发机相互传递情报。特务稽查组的人再问也问不出更多的信息,便相信了陈晓的话。
曹若飞也只能稍微安一点心,整颗心却还悬着,因为他还没查出是谁抓的陈晓。
陈晓被捕的当天开始,他已经停止一切接头行动。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他不想去冒险通知其他下线注意收敛,也不准备让他们去调查他的怀疑目标。
只要处在被动的情况下,曹若飞就会加倍的谨慎,必要时牺牲下线,这是他的特务之道。曹若飞不比他人,他堂堂市公安局副局长,大可以利用白天工作之便去暗地里调查。
经过一番调查,曹若飞把在家无所事事的李安平和另外两人排除了,他确认了那个叫朱挺的是一名地下党员,但不能确定朱挺是否就是抓陈晓的人。
李安平靠着小聪明和王一刀的“愚笨”换来了暂时的内部的安定,王一刀没有再闹,只是也一直没有同意和李安平干那事。
抓到陈晓运气成分很大,碰巧发生家庭纠纷,曹若飞让李安平休假,这才让他碰巧在陈晓办公室找到了证据。
李安平还要对付“蝉”、“天鹅”,以及最危险的曹若飞,为了让曹若飞现形,他可以牺牲生命。
另外一方面,他考虑到陈晓被抓了,曹若飞一定会警觉,他难免会成为被怀疑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