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切并不是李安平想要的,在抓捕工作暂告一段落后,他把这些特务的资料和口供汇总后发现他们分别属于不同的分支,被派到这里或者早就潜伏到这里进行各种地下特务工作的。
从他们交代的内容看,他们都和“理发师”没有半点联系。李安平很快就明白过来,曹若飞牺牲掉和他没有关系的特务来更好隐藏他的身份,同时更好地得以上级的信任以便他自己可能谋求到更高的职位。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整个稽查组的工作都是在审问个别不肯如实交代的特务。
李安平虽然对审问工作提不起兴趣,但总算有了闲暇时间,他告诉王一刀最近单位的领导有很多会要开,他们秘书科的都要像上次那样留下来做会议纪要,并且必须连夜把纪要油印出来放在各位领导的办公桌上。
王一刀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想到李安平只在市公安局里加班,没有任何危险,倒也没说什么。
安抚下王一刀,李安平下班后开始跟踪曹若飞。
曹若飞这些天的行踪却异常简单,下班回家后再没出过家门。
李安平甚至怀疑起自己的眼睛,可曹若飞住的单元就只有一个进出口,除非他跳窗出去的,但他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做。
失望,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虽然一无所获,李安平并没放弃跟踪曹若飞。稽查组的工作越来越少,不少组员都闲下来了,看来风头过去了,曹若飞就不会再拿和他不相干的特务来垫背。
李安平不想闲下来,他必须主动寻找线索。他向同事询问了抓捕计划是怎么制定和下达的,他们稽查组的特务信息又是怎么获取的。
同事告诉他,特务信息主要是从全市辖区内的派出所上报来的,有极少一部分是直接到市公安局举报获得的。不是所有的举报都会送达他们稽查组,各派出所必须要有先期的摸查,要有一定的线索和证据才会上报给曹若飞,曹若飞确认之后的工作才会转到他们稽查组。稽查组秘密调查证实后,再上报给曹若飞,他和相关人员一同制定抓捕计划。
所有的上报材料都要由曹若飞确认!
说白了,确认谁是特务,谁不是特务最终都是由他曹若飞一人说了算。
李安平忽然想起自己曾在市公安局举报过,还曾在西绒线胡同派出所报过案。他全身立即冷汗直流,要是被曹若飞知道了,肯定对他起戒心。
李安平赶紧去了和他工作对口的特务信息登记室,说自己要找一些资料。
登记室的人知道李安平是稽查组的,打开资料间留下他一人在里面。
资料间里存放着很多的资料,这些资料都是按日期归档放好的,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他举报的材料,上面记录的是当时他说的情况,而记录的右上处批注着一行字:“缺少有效任何证据,仅供存档用。”只有这么一条批注,说明这份材料还没有送达给曹若飞。
李安平确认了周围没有人,他把自己这份材料叠起来放进口袋里,然后按照日期开始逐一查看这些沉睡着的举报材料。
李安平花了三天才把有关特务信息的资料看完,严格上说,被存档的这些资料都有一个特点:都是单一举报人的口述,没有提供有效的证据,甚至都没有第二个人佐证。
不得不说,曹若飞的做法可以光明正大公开出来也不会受到任何质疑。
市公安局特务信息资料室的资料并没有汇总辖区给派出所的,李安平想到去派出所查阅登记的信息。
每个派出所登记的信息量虽然远不及市局的,但辖区内派出所的数量不少,李安平又要看登记的信息又要挑选一些他认为有价值的做好记录。很多时候他放弃跟踪曹若飞,彻夜在派出所查阅这些信息。
这一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工作,李安平也从中筛选出了不少有用信息。他记录下多个人提及同一个地点有疑似特务行踪的信息汇集在一起;把有超过一人描述疑似同一人的信息也汇集在一起……这样跨地区、跨时间的信息汇总对比,就会有明确的线索了。
线索一多,李安平又开始犯愁了,单靠他一人去追查耗时太长了,甚至可能会出现特务完成任务离开本市的情况;把这些线索形成报告交上去,势必会卡在曹若飞手上。
李安平一面寻着线索找人,一面私下试探稽查组的同事。他找到年龄最大的老程,以工作流程为由询问如果发现了明确的特务信息,他们是否可以不经上级批准就行动。
老程回他说,只有特殊场合和情况下可以,比如特务暴露了身份或者正在进行破坏行动,如果只是发现了线索还需要确认身份的,则需要上报给曹若飞,由他决策后指派相应的人落实行动。
寻找帮手这条路是行不通的,李安平只能靠自己了。
在他掌握的线索里,有一条线索显示在青云街到吉庆胡同之间有四起特务活动信息,其中两条街之间的花市大街是南城和城关两个辖区的分界点。
这个区域又分属四个派出所,而这四条报案信息又都是在来自那四个派出所,每条信息都是报案人夜晚路过某处某处时,隐约听到有人说起等时机成熟反攻大陆或者抓紧时间收集情报发到台湾……
李安平干了多年的地下工作,他深知只要没有意外发生,地下工作者之间接头的地点往往都是固定的。
四条报案信息指出的地点都不同,在这个说大不大的区域,不太可能同期出现四组特务,反而可能是一组或者两组特务在这四个地点之间按照某种商定的规则接头。
当然,他们这些特务会用些特定的暗号进行接头,李安平仿佛已经听到了,他们正在说什么。
.......
“今年过年咱家吃什么?”
“西瓜、茄子、老烧酒。”
“看来,你忘了,还有‘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