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寒光闪过。
“啊——”一个男声的惨叫响了起来。
白文玉正按着右边肩膀,他蜷曲了起来,似乎肩头有万钧重量,压得他无法直立,他汗如雨下,面色通红,呼吸也急促了起来,随即开始无法自抑的抽搐。
“这是?”
保卫先生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他手里死死的抱着那支长枪,似乎只要这支枪在手,他依然还能控制整个局面。
在十几秒钟前,他以为自己能控制整个局面的时候,他提出了一个重要的建议:“是不是凶手,找个人到教室她书桌里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李梧桐道:“我去!”
“不,我去!”白文玉道,“我不相信雯雯会是凶手!”
保卫先生怎么可能让李梧桐离开视线,徐队长就在楼下呢,前功尽弃了可不大好。
“就白同学去吧!”保卫先生端着长枪,对着李梧桐和吴同光。
白文玉转身就要往休息室外走。
李梧桐先是可怜他受徐伯豪要挟,此刻再三受他白眼,她本来有些刚烈脾气,正要发作,说道:“本姑娘忍你半天了,只怕你这烧火棍还管不住……”
李梧桐话音未落,那保卫先生果然就已经管不住场面,随着白文玉一声惨叫,意味着局面变了。
白文玉走不出休息室了。
吴同光、李梧桐两人目光如炬,看得明白,那是一旁的司徒雯雯突然用力拍了白文玉肩头一掌。几秒钟后,白文玉从剧烈抽搐变作了停止抽搐,一命呜呼。
地场的人大吃一惊,保卫先生本就站在门口,此刻本能退后两步,将门口露了出来,其余众人纷纷向室内四角闪开,吴同光和李梧桐二人立刻警惕起来——是什么东西如此厉害。
只见司徒雯雯神色不变,依然冷冷的说道:“白同学,你怎么了?”
她问得甚是寻常,就像事不关己一样,白文玉估计连死都没有想到,他一直暗恋的司徒雯雯,竟然会取他性命。
又是一个“司徒”。
“你、你干什么?”保卫先生举起了枪,对准司徒雯雯。白文玉暴毙,离司徒雯雯最近的就是门口的保卫先生了,他颤声道:“别过来!”
徐致汉和王念如早就吓得躲进了角落。而在房间最里面的吴同光、李梧桐则成了离司徒雯雯最远的人。
“当心她的手。”吴同光喊道,纵身向前,便要施救。
“啊——”保卫先生只觉眼前白影一晃,手腕微微刺痛,司徒雯雯的芊芊玉手已经掠过。
“这是?”眼前的景象把保卫先生吓得魂飞魄散,他的手腕自行颤动起来,连长枪都落到了地上。这种颤动伴随着撕心的痛,随即从手腕蔓延到了手臂,从手臂迅速爬到了肩膀,他再也忍受不住,软倒在地。再过不多时,他应当也和白文玉一样的状况。
司徒雯雯接连毒杀二人,正要快步走出休息室门,想必是返回去取自己藏起的物事。谁是凶手,已经揭晓。
“中毒了!”李梧桐心想:“好厉害的毒。”她大声喊道:“吴同光小心!”
惯使毒者,必非硬手。司徒雯雯必然身手不佳,如果是像司徒静那般身手高强,也不必用毒药作为辅助了。可是这样的毒药,其厉害程度,却是吴同光见所未见。
吴同光不敢大意,扯下半截袖子,裹住右手,用力抓向司徒雯雯肩头,希望一举将她擒下。
司徒雯雯一转身,回手就是一掌,正迎着吴同光的来势。吴同光定睛一看,司徒雯雯右手手掌的食指上戴有一枚铜铁戒指,戒环之上立有一个细小针刺,这针刺虽然细小,却如同毒蛇之牙般,可轻易噬人性命。
吴同光不敢硬接她的出手,先避其锋,随即绕她身周游走,频繁出手试探,想从身后出招取胜。司徒雯雯倒也不紧不慢,脸上仍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表情。她身形也随吴同光而动,一双年轻的眼睛盯住吴同光,只要吴同光身形稍有停顿,她指上的毒蛇之牙就将扑跳而出!
李梧桐和吴同光默契颇深,已知吴同光心意。吴同光此番游斗,纵然不胜,也必能将司徒雯雯拖住。而李梧桐现在要做的,是抽身去找雷音留下来的日记本!
她迅速闪身而出,一路飞跑,穿过长长的教学楼走廊,走廊的两侧灰白色的墙有些历史的味道,走廊的一头是照进来的阳光。她只听得见她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她知道吴同光的判断一向很准,那么她跑进司徒雯雯的教室,就一定有所斩获。
李青峰牺牲这么久了。从火车上一路追踪到这里,吴李二人已是身心俱疲,现在李青峰留下的日记本就在眼前了!
破译《归燕》密码的母本就在眼前了!
李梧桐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她撞开了教室门,教室里空无一人,教室黑板上还有褚教授讲课后未曾全部擦除的粉笔字迹,教室的方位并不太好,有一半面积在被笼罩在阴影中,另一半的阳光透照下,灰尘和细屑在空中浮动,像一层薄薄的雾。
她找到了司徒雯雯的座位,那里有一个上了大大的蝶形挂锁的书桌,锁是寻常的锁,书桌是不寻常的书桌,只因为它藏得有这份关系重大的情报,而这份情报必定关系着两军战场上的血流成河和尸骨垒垒。
她右手用力拉了一下挂锁,没有打开。她掏出一根钢针,尝试着从锁孔将锁打开。
忽然她感觉到右手手心一阵剧痛。
“哎哟,不好!”李梧桐大惊。
这蝶形的挂锁上也有剧毒!
她刚才已经见识了司徒雯雯戒指上毒针的厉害,知道这下糟糕了。她强自镇定下来,有意识的去感知手心触觉,麻木感来得并不甚快,她心中盘算,司徒雯雯戒指上的毒针之所以能立刻取人性命,想必和毒针刺破皮肤有关,那毒液直接进入血液发作极其迅速,而此时她摸到挂锁上的涂毒,其药力发作自然要慢许多。
就算这样,她也没有能力准确的用一支钢针,开启挂锁。她手在颤动,连握着钢针对准锁孔都无法做到,她骂道:“杀千刀的直娘贼。”
李梧桐何等刚毅,她咬了咬牙,抓起一张板凳,用力狠砸向那挂锁。
“咣当——”蝶形挂锁连着书桌的柜门被砸落在地。
拿到了!
她几乎忘记了自己右手的状况,她拿出了一个书册一样的物事,上面的字迹非常熟悉,就是那火车上的金丝眼镜男子的笔迹。她翻开一页,只见书册页眉上写有年月日、天气等时间要素,她随手向后一翻,发现书页里密密麻麻记录着许多内容,这正是李青峰留给褚教授保管的日记本。
同时,她发现,这个记录日常生活的日记本有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就是里边的每一个字间距都几乎相同,每一行的行间距几乎相同,每一段落的段间距也几乎相同,就像是事先在空白书册上打满了规格均匀的书写小格,然后一板一眼的将字填进去一样。
李梧桐几乎可以确定这个日记本就是一个密码母本。这样的书写排列,是为了避免用密码字面,也就是数字,查找母本中汉字的时候,出现差错。为了保护这份情报,她的同志以死示警,她爱的人屡屡犯险,她自己现在命在旦夕,此刻终于拿到了母本,她几乎激动得要哭了出来。
她手心剧痛难忍,抑制了心中的喜悦激动。“得赶紧想办法缓解。”她看见教室的最后边右侧有一个盥洗池,挂锁上的毒药无非就是沾上了皮肤,大量清水冲洗,应当可以缓一缓。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李梧桐暗暗骂自己,她用力掐住右手手腕脉搏,试图阻止毒药向上迅速流动,她头上汗珠如豆,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往盥洗池走去。
可这时的李梧桐根本不知道,有一双眼睛在她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