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陆和重楼立马反应过来,正打算冲过来的时候,阎王突然握住了自己手中那把无形的剑,横到我面前正对着我的脖子。
虽然看不见刀刃在哪,但我依然能感觉到那冰冷的触感和寒光。我喉咙吞咽了一下,眼睛看着季陆。
季陆似乎早就预料到阎王会突然来这么一招。并没有什么震惊和惊讶的神色。只是眼神中的失望透顶又更重一层,氤氲着眼神看着阎王“没有回头路了是吗?”
阎王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做了这么多,不过是为了高枕无忧。这件事,错就错在你和邪骨功高盖主还不自知”阎王仍旧不知悔改。
“那你我兄弟二人今天就缘尽与此。”季陆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最后,他眼神突然朝我身后一看,后脑就只觉得一阵凌冽的风穿透空气而来。
然而还未等阎王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眼看着离火剑穿透阎王的喉咙,直接伸到了我的面前。
季陆的一只手伸向我,空气中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把我拉到了他面前。我从他胳膊中抬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阎王,只见他手扶着剑柄,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季陆……为了个女人……”阎王说完最后一个词,一口鲜血涌出,喷洒在地。
季陆不忍去看,别过头沉声道“难道你还不懂,不是因为她。而是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阎王。”
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不惜牺牲掉地府十万阴兵的性命,不惜借由我的手打伤自己和十殿阎罗,这样的人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也只能是地府的祸患。
牺牲掉我和季陆,肯定还会有下一个人。
阎王或许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会死在季陆的手里。他看着自己受伤沾满的鲜血,突然狰狞的仰天长笑。
“千算万算,我没算到你!”
“从你决心铲除我和邪骨的那一天开始,就应该料到这个下场。”季陆说完,把手掌向后一握。离火剑就从阎王的喉咙中彻底穿过。
面前那个满脸狞笑的人,也终于如一片落叶,飘飘然的倒下。
季陆手中握着离火剑的剑柄,将另一端支撑在地上,但自己还是撑不住跪在地上,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的阎王看。
我半跪在他面前,两手抚上他的脸,强迫他转过来看着我。
季陆眼睛发红,好像什么都不用说,我就已经听到了他现在喉咙中嘶哑着的话。
就像是他自己说的,即便阎王不在乎这个弟弟,季陆也始终把他当成自己唯一的哥哥。
“小谷,往后这世上,我就只剩你一个人了。”季陆说完,突然一滴泪就砸在了地上。混合着离火剑上流下的血,慢慢晕染开来。
我一把抱住季陆,把他摁在自己的肩头。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季陆情绪失控,在我怀里由一开始的小声啜泣变成放声大哭。好像这两千年来所有积压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出口。适时迸发。
为我们两千年的错过,为兜兜转转这么久尝尽的苦楚,为自己被至亲算计蒙骗的心痛……
没有人刀枪不入。看似永远冷静的季陆也是如此。他只是习惯把自己的感情藏起来,一点点的堆放在一块。但是再坚固的堤坝也抵挡不住一波又一波,没完没了的洪水。
季陆被冲垮了。在他亲手杀了季寻之后。
我抱着他,心疼的说不出话。远处的重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一片废墟的阎王殿前就只剩下我和季陆两个人。
远处传来瓮声瓮气的号角,只见十殿阎罗这才带着阴兵匆匆赶到。
所有人把我和季陆迅速的围住,手中的长兵短剑齐齐对着我们。
秦广王飞身落地,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阎王慢慢走向我们。季陆站起身,反手划过离火剑,在身前形成了一道火海,把秦广王拦在火海外。
“将军,这是作何?”
我随之从地上缓缓起身,站在季陆身旁。季陆剑锋指着对面的十殿阎罗“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震惊的来回看了一圈,心里猜测着季陆这话是什么意思。对面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给不出个答复。
“当年的事,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季陆忍着怒火,又问了一遍。
最后还是走在前面的秦广王最先出声“现在阎王已死。过多纠缠还有什么必要。这样的人地府留不得,早日除掉也好。”秦广王说完了话,带着身后的其他九殿阎罗绕到我和季陆身边,最后竟然一同齐齐的跪在地上。
“十殿阎罗恭贺镇魂将军终得王位。”
连带着身后的阴兵都齐齐下跪,臣服在季陆面前跪的虔诚。但季陆站在其中表情未变,依旧面若冰霜。最后季陆缓缓站起身,拉上我的手。
“回家。”他说。
我回握住他的手,被他牵着朝另一头走去。
但是未等我们上前几步,面前的十殿阎罗就紧张的围在了我们面前。
“将军不可。地府不能一日无主啊。”
季陆不为所动,执意带着我离开。最后十殿阎罗就这么跪在我们面前“将军!鬼族青丘虎视眈眈,地府正值动荡。一步棋走错就满盘皆输啊。”
季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缓缓的停住脚步,最后回身忘了一眼身旁数以万计的阴兵。最后又转头看了一眼我。
我知道他的担忧,事到如今,他除了我之外,最放心不下的,应该就是地府的这些生灵。既然曾为一军之将,又怎么能轻易放下军中士兵。
“我陪你。”我看着季陆说。
季陆转头拉着我。走上了面前阎王殿倾塌之后留下的废墟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脚底的人,半晌之后道“召集所有阴兵到诛仙台,我有话要说。”
十殿阎罗拱手应声,得令之后带着阎王的尸首四散而开。
然而当阎王殿前只剩下我们二人的时候,季陆卸下了自己一直强装冰冷的伪装。迫不及待的抱住我,额头顶在我的颈窝,沉沉的闭上了眼。
我把手环过季陆的后背,摸着他的头发“没事了,都过去了。”
“还好有你。”季陆喃喃的说。
天空中的一片迷蒙好像在慢慢散开,只是这其中要付出的代价,要知道的真相,实在是太过沉重。沉重到如果身边没有个季陆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撑到现在。
季陆的眼底好像一直都藏着一个千疮百孔的战场,那里硝烟满地,横尸遍野。而我这一路,躲过地上一个个被地雷炸出的巨大的空洞,企图在那里栽培出一棵玫瑰花来。
然而战争到了最后关头,我是不是也可以期待一下我的花海了。
我们俩离开阎王殿之后,转身朝着镇魂府的方向走去。路上我为了给季陆转移注意力,说起了他从青丘离开之后的一系列的事。我说到我失手杀了雪娆的时候,季陆一点都没觉得意外。
“我一直都当她是个危险因素,却没想过原来当年的那些事都和她有关。”
“还是你说得对,女人一旦嫉妒起来,确实可怕。”我想到雪娆突变的狰狞表情,还觉得一阵一阵的后背发凉。
我不知道在之前的无数次中,我和季陆当着她的面说话谈笑,她都是怎样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能隐忍至今,也算作一种本事。
我说过了雪娆,继续往下讲,说到重楼的时候季陆格外介意。
“对了,他刚刚怎么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