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陆的表情很奇怪,说不出来是失落,但绝不是开心。但我还挺开心的……毕竟自己能帮上忙了,不用再拖后腿了。天知道我有多想有一天能自己能帮上点忙,这次不光是绑上了忙,而且似乎还解决了一个季陆都棘手的问题。
在季陆找绳子的期间,我始终死死的夹着自己手臂中的这个人。他嘴里哼哧出声,在这阴冷的地下室里喷出一道道白色的雾,我不耐心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哼哧什么玩意你哼哧。老实呆着!”
东北有一个词,专门来形容我现在的状态,叫嘚瑟。说的文雅一点。叫小人得志。
这么长时间,只要是有什么危险情况,肯定最危险的人都是我,有什么不速之客,第一个奔着的也都肯定是我。就连开棺下墓也是,只要是有我去的地方,都必定起尸走气。换句话说我就是个招灾体质,不管是以为什么,每次受伤的人肯定都是我。
这种日子我是受够了。这次好不容易翻身农奴把歌唱,不让我嘚瑟嘚瑟那还得了?
季陆不一会找来了一卷玻璃绳子,就是我们小时候学校发书用来捆书的白色长绳。季陆手脚利落,两下就把那东西手脚给绑了个严实,最后我觉得不保险,又把人往书架旁边拖了拖,连人和木板都绑在了一起。
最后大功告成,我拍了拍手站起来,一脸这个世界都容不下我的表情朝季陆挤眉弄眼。季陆看了我一眼,幽幽的说了一句“别嘚瑟。”
我就立马偃旗息鼓,老老实实的任人差遣。这季陆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东北岂止是六级,这简直就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没准再过一段时间都能带着大金链子去烧烤摊上当大哥了。
我想了一下自己坐在他腿上扒蒜的样子,突然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季陆本来还在打量着地上的那东西,听见我噗呲的笑声。纳闷的看了我一眼,随即站起来把手贴上我的额头“你到底怎么了,今天这么反常?”
我把他手拿开“去!看不得我好啊。”
“看不得。”季陆赌气一样的说。
我本来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没想到季陆的回答竟然是这样。但是还等我来得及问季陆什么意思的时候,地上那东西突然嘶吼了一声震透我的耳膜。
“你别叫啦再叫,再叫我弄死你!”我少有的恶狠狠。
而那东西就好像听懂了我的话一样。真的老老实实的闭了嘴,咬着牙哼哧哼哧的看着我。
我惊喜的捂住了嘴,用胳膊肘捅捅季陆“哎哎哎,他真能听懂我说话啊。”
“他能听懂你说话你有什么可高兴的。”季陆的语气不咸不淡,好像对我这种突如其来的力量十分不屑,或者说不愿意承认?
我不知道他在别扭些什么。悻悻的切了一声,但仍旧是自顾自的开心,完全不想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季陆单膝下沉蹲在地上,看着地上那东西。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左右掰着看了两眼,最后声音沉沉的问道“曾越?”
那东西眼神中有身份微妙的变化,我能看出他对这个名字有着特殊的反应。
季陆见那东西不会说话,直接伸手在他口袋里翻了一圈,然后是裤子口袋,却什么都没发现。
我看见那人的黑灰色外套里面,好像穿着的是我们学校专属的职工服装。藏蓝色的衣裤,虽然被破烂的外套挡住。但是现在这种可见光的情况下仔细辨认,还是能勉强看出款式。
如果真的是我们学校的职工服装的话,那内里应该绣着我们学校的校徽和职工编号,没记错的话职工编号下面就应该是职工的姓名。
我上前抻开那人的衣服领子,顺着胸口处扯了扯。果然在下面看见了0206四个数字,再往下蓝底黄色的曾越两个字清清楚楚的绣在上面。
季陆一脸说不上来的表情,似乎在赞赏我重新占领高地的脑子,又好像在难以置信我突变的智商。
“别太崇拜哥,哥只是个传说。”我突然想起了这句八百年前的网络用语。莫名的觉得十分适合自己现在的状况。
“哦。”季陆十分不配合又十分冷淡的答应了一声,搞得我根本没办法继续往下接。
确定了这个人的身份,对于我和季陆之前不少猜测也都慢慢推翻。之前我和季陆都怀疑是丁安国怕我们找到这里,所以先下手为强带走了曾越。但是事实证明,曾越从来没离开过这,只是在这地下室里,变成了这么个奇怪的东西。
季陆派的人不过是前些日子来报曾越失踪,就这么短短的几天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我和季陆绑住了曾越,见从他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内容,只好先把他放在这转身朝刚才墙角的那处镜子走去。
其实进来的时候我对这里就多看了两眼,地下室里放镜子,本来就黑漆漆的一片,而且压根没人进来,不知道放镜子有什么用。虽然当时我心里纳闷,但是一心只顾着找那什么山西的报纸,所以也没空理。现在想想,确实一开始早就应该察觉出不对劲的。
我和季陆重新绕过去,我却惊讶的发现地上那一片片碎片,根本就不是什么镜子,玻璃的另一头根本没有水银图层,这地上碎成渣子的,竟然都是透明的玻璃!
我捡起来看了一眼,喃喃自语“这不是镜子啊……”
季陆刚才和我是走向不同的方向的,所以对我说的镜子他一直都没什么印象。见我纳闷的蹲下,他也跟着看了一眼“你为什么会觉得是镜子?”
他这么问了,我也顺着记忆回想了一下“其实我也不确定,当时过来的时候就扫了一眼。看见我自己的影子了,我就以为是镜子。”
“你自己的影子?”季陆反复道,随后又问了我一句“你确定那是你自己的影子?”
“我动她也动,那不是我自己的影子还能是谁……”我说到这,也察觉到了哪里有什么不对。
对啊,我动她也动。那也未必就是我的影子。如果这层是玻璃的话,那就说明我刚才在黑暗中看见的根本就不是我自己,而是埋伏好的已经异常的曾越!
这种感觉还真的是让我身上一紧,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死死的盯着你,你看见他了却不以为意。这种后知后觉的恐惧,比我当时回头看见那张面无血色的脸的恐惧更要大得多。
好在那人已经被我捆住,老老实实的坐在前面,我总算能安心一些。
镜子里面是一个空洞,不知道通向哪里。刚才地下室被东西撞出的窟窿,所有照下来的光也只够照亮报纸储藏的地方,想要照清镜子里还是件不容易的事。
但是刚走进去没几步,我把手往旁边一摸,竟然找到了一盏类似于台灯的东西。我抓过来,移动的过程中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季陆把东西从我手中接过,鼓弄了两下眼前突然亮了起来。我这才发现我刚才拿着的是一盏昏黄的矿灯。
这种东西我向来只在抗战电影中见过,上面挂着一道把手,两边螺丝从把手里面穿进去,把灯身同外面连在一起。矿灯呈军绿色,像极了之前抗战时期帐篷中吊着的样式。
季陆把矿灯放到了我手里,临了还不忘提醒我“机灵点,这次见情况不对就赶紧跑,别傻乎乎的站着。” 我接过灯,小声不甘心的嘟囔“我跑?我刚才要是跑了的话现在就没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