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但却能看出这个时候和季陆说什么都没用,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张口的。
如沁似乎也很明白这一点,没再多说什么,端起季陆旁边的托盘站起了身。走到玄关位置的时候,突然站定说了一句“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为了她。伤养好了,才能早日离开这里。”
季陆似乎被这句话触动了,动了动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如沁端着托盘转回身,再次来到季陆床前。掀开上面那白瓷的小瓶,季陆两腿垂在地上,眼神疲惫的看着瓶里面的东西。
最后好像拿定了什么主意,伸出另一只没受伤的胳膊拿起那药丸,仰头放在嘴里。如沁表情松了下来,站起来对季陆道“药池泡好了。”
季陆嗯了一下。如沁就转身站了起来,带着门口的那些人离开。
季陆在床上坐了一会,之后站起来开始单手解裤子上的绳子。眼看着就要露出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我赶紧缩回墙角,把后脑勺贴在墙上。
大概过了一会,屋子里没了声音。等我再次抬头看去的时候,屋子里面已经没了人。旁边的后门嘎吱一声。吓得我一个骨碌又爬到了另一头。
季陆身上裹着一件藏蓝色镶金边的丝绸袍子,朝后面的走去。我想了一下他刚才半裸的上身,出门之前还解了个裤子,现在袍子里面估计是空的……
加上季陆现在病怏怏的小表情,看得人母性泛滥,恨不得一把扑倒。我明知道现在跟上去也听不出什么秘密,但还是管不住自己这两条腿。
从季陆的卧房离开,他直奔后面的一个小花园走去。假山之后,竟然有一个天然的泉水池,里面还微微的冒着热气。虽然现在在室外,但外面还是混沌不开。
来到这我才知道我。为什么季陆把在人家的房子修成了满是玻璃的样式。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人,也许真的很想逃离这一切,过一种满是阳光的生活。
为什么季陆喜欢亮的地方,或许他从心底里,也不喜欢这个生活在黑暗中的自己……
季陆突然两手攀在腰上,解开了身上的袍子。丝绸滑落,扫过他精壮的背部肌肉,还有宽肩窄腰。我害羞的遮住了眼睛,等张开五指缝向前看去的时候。季陆已经走进了药池中。
他背对着我,露出肩膀在水面外。季陆,季陆,季陆,我把他的名字在嗓子眼里喊了千遍百遍,但却没有一声喊出喉咙。现在或许还不是时候,不是时候让他发现我,不是时候和他见面。
季陆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覆在了自己的左肩。愣愣的,失神了许久。印象里,季陆的左胸前有一块很明显的疤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他在前,我在后,空气中除了水流被撩起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
……
季陆在药池中呆了两个时辰,之后又穿好了衣服回到了卧房。期间没有再见任何人,也没去其他地方。从药池出来之后,季陆的气色好像恢复了不少。
我也撑不住这么一整天的跟踪,一直到他睡下之后,又小心的溜出了镇魂府。出去的时候正好赶上阴兵换岗,人影攒动中我看见老八好像就站在不远处。
我留恋的回头看了一眼镇魂府大门,两步朝老八跑了过去。老八一手撑起我的胳膊肘,脚尖轻点,带着我朝无常府飞走。
“怎么样,今天有什么发现吗?”
我看着脚下快速闪过的人影,和我之前绕了大半天才绕出去的地方回答道“没有,他今天谁也没见。”
一直到落了地,回了无常府,我满肚子的疑问才得空问出。
“季陆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不是说他已经养好了吗?”
老七也纳闷,皱着眉问我“他身上还有伤?”
“而且很严重,绝对不光是肩膀上那点伤而已。”
老七和老八纳闷的对视了一眼,老八嘟囔道“不对啊,我们俩上次去的时候,神荼和郁垒两个人刚从镇魂府出来。说的是将军受了伤回来,被鬼医医好了,现在人在厄煞疆域。”
“神荼和郁垒,是不是就是季陆之前的那两个副将?”我记得之前老七好像曾经提起过一次。
“对,将军兵权被卸了之后,这两个人就代为掌管兵权。”
“他们之前和季陆的关系怎么样?”
老八苦恼的想了想“将军那个人你也知道,对谁都冷冰冰的。不管谁和他在一起都有一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但如果深交了之后也不难发现他对人的好。”
季陆现在身上的伤明显很严重,这也就说明当初那个叫神荼和郁垒的两个人说了谎。他们俩为什么要说谎呢……余节系血。
当然也不排除一种可能,鬼医确实医好了季陆身上的伤,他也确实去了厄煞疆域,可之后却再次身负重伤,也就是我今天看到他。
我火速推翻了之前的计划,现在看来情况很明确,季陆被限制了行为。从如沁的话不难听出,季陆是因为身上的伤,才被阎王限制离开。但为什么季陆那么拒绝如沁送来的药?那颗药是谁给的?
我把这些一切一切都想了一遍之后,对老七和老八道“我觉得,我应该去见季陆。”他们俩没说话,我继续说道“他现在摆明了和神荼郁垒那两人说的不同,具体到底是什么情况,还要亲自问过季陆才能知道。”
之前为了知道季陆和阎王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才选择跟踪他。现在看来之前我们所知道的一切,都并不是那么回事。
老七道“阎王那边肯定时刻注意着镇魂府的情况,这么频繁的再去一次会不会被发现行踪?”
我们几个都开始安静的想着老七说的这个问题,老八安静了一会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指着地上的什么东西说道“她好像没影子!”
老七看向我的脚边,抬头问我“怎么回事?”
我也跟着低头往下看,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还是之前在贵州的时候,我和季陆晚上去埋那女童,被她给带走了。
“这应该是有一次晚上的时候,我和季陆去埋一具女童的尸体。我站的方向不对,正好盖在了那女童的身上,之后她就把我影子带走了。”我如实的说了一遍,老七听完低声嘟囔了一句“没准是因祸得福啊,这下这影子能帮上忙了。”
“什么意思?”
老七正色问我“想一想那孩子叫什么,住在哪里,埋她是在什么时候?”
这可难住了我,之前的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让我重新想起来实在是有些难。但看老七的表情,我片刻也不敢耽误,仔仔细细的想了一圈之后。
老七听完之后火急火燎的带着老八离开,告诉我他想到了好办法,一切都等他回来再说。
我一个人等在无常府,闲来无事到那玉蝶花树下做了一会。树上的花瓣簌簌落下,不少都跌落在我的肩头。我轻轻抚走,想起季陆那日对我说让我在这花树下等他。
思绪一下子被拉的很远,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我刚迎出去,老七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本来只是黑色的一小块,老七抻着展了两下,我震惊的指着那东西“这,这是我的影子?”
老七拿着像抖一件衣服一样,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形黑影就出现在面前。并且随着我的动作而动作,我像照镜子一样,只是看不见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