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菡沉默了半晌,倏地侧过身翻动着她的挎包,从卡袋里将银行卡全部拿了出来,依次查询余额。
在手机的听筒里,一遍又一遍的传出‘已冻结’的声音时,她攥着卡片的手用力了许多。
为了不被打入泥潭,孟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深吸了口气:“需要多少钱?”
“什么?”孟母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见对方的情绪不如先前那般过激时,亦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
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也被憋了回去。
“再开一个公司,需要多少钱?”孟菡顶着那张红肿的不像话的侧脸,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人。
她的想法很简单,一个孟氏破产了,还可以再有另一个孟氏。
只要有启动资金,一切都没有问题。
孟母沉吟了一下,声音有气无力的:“除了这栋房子,我们只有三百万了。”
“三百万......”一辆车的钱。
“菡菡,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哥哥他明天就回来了。”孟母眼底闪过了一丝希望。
这些年,他们一直给孟稚寄了不少钱,供他在海外开公司所用。
孟氏如今变成了这样,如若再找不到任何方法的话,他们一家人离开帝都也挺好的。
“他回来有什么用?”孟菡嗤笑一声。
她看着孟母通红的双眼,到底还是没有将去年她在国外所见之事说出口。
只是,心底难免悲凉了些许。
“菡菡,你怎么能——”
“妈,你先出去吧。”
孟菡赶在她说教之前,打断了她。
不多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远离,孟母拖着疲惫的身躯轻轻地关上了门。
几缕阳光从窗边溜进,洒在那张蕾丝花边儿的大床上,折射出斑驳的光景。
孟菡顺着光的来源看去,这是入冬以来难得的好天气,可她却丝毫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温暖。
整个人仿佛掉入了冰窖里,从头凉到尾,寒冷席卷了她的全身,让她不由得蜷起了身子。
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掉在她的手背上,发出了轻浅的声响后,没入了雪白的地毯里。
孟菡保持了这个姿势许久,直到手脚变得僵硬时,才缓缓挪动了一下。
她划开手机,给她自认为关系较好的小姐妹拨了个电话:“玲玲,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能借一点钱给我吗?”
“要不了多少,五百万就够了。”
“好,那我问问其他人吧。”
“喂,梦梦......”
八个分组为闺蜜的联系人,她就打了七个,可这七个里却没有一个愿意帮她一把的。
可想而知,孟氏破产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出去了,整个上流社会的人,怕是都躲在暗处看她的笑话。
孟菡气的不行,卧房里能摔的东西,基本都被她摔了一个遍:“贱人!都是贱人!”
平时用的着她的时候,一口一个菡姐。
如今,倒是敢直呼她的名字了。
孟菡目眦尽裂,一双瞪大的眼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浑身所散发的气息更是阴沉的吓人。
她指骨泛白的攥着手机,在最后一通电话接通的时候,嗓音嘶哑如沙:“诗蕊,你能来我家一趟么?”
一个小时后。
当季最新款的高跟鞋,出现在了孟菡的眼帘里,让那双涣散的瞳眸恢复原状。
她抬头一看,女人的穿着打扮还是一如既往的光鲜亮丽,像是裹了一层温柔的壳,时时刻刻都保持着笑意。
“菡菡,你还好吗?”白诗蕊担忧的看向她,余光在瞥见满地的碎渣时,漂亮的眉轻蹙了蹙。
“你都知道了吧?”孟菡苦笑一声。
在看见对方的那一瞬,所有的委屈全都被释放了出来,哭声亦是变得撕心裂肺。
陷入悲伤中的她,并没有发现白诗蕊眼底一闪而过的烦躁,而那替她捡碎片的动作,更是没有出现。
白诗蕊略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四周,有些敷衍的拍了拍她的背:“菡菡,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那我......那我该怎么办?”
“伯父知道该怎么做,你只需要保持孟家小姐的姿态就好,别让人瞧不起你。”
“可她们都知道了,她们都在笑话我!”此刻的孟菡,就像是告状的小孩子一般。
她抱住女人的手臂,眼泪鼻涕一起染湿了那身定制的外套:“诗蕊,我们家没有钱了,什么都没有了。”
白诗蕊压下心底的那股子嫌恶,眼不见心不烦的将视线移到了门边。
她不动声色地紧了紧拳,开口的嗓音温和如暖阳:“菡菡,我的流动资金也不多,只能先给你四百万。”
“诗蕊,我不是这个意思。”孟菡的目光闪了闪,有些心虚的垂下了眸。
虽然找对方借一点钱,的确在她的打算之中,但更多的,她还是想要得到陪伴。
都说患难见真情,现在她只剩下了白诗蕊一个朋友,怎么着都不能再弄丢了。
“我知道。”白诗蕊没心思去探究孟菡的想法,她拿出那张早已准备好的银行卡,塞了过去。
她勾了勾唇,像是在对待亲妹妹似的:“我能帮你的不多,先拿这些钱救急吧。”
“诗蕊,谢谢。”
孟菡将手里的东西当作了救命稻草,曾经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早已消失。
如同回到了年少时期般,单纯又天真。
白诗蕊摸了摸她的头,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难以启齿道:“菡菡,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孟菡怔了怔,她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心底滋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但面上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说呀,反正我都这样了,也不在乎多发生几件不好的事情了。”
白诗蕊在她期待又紧张的目光下,颇为为难的动了动唇:“时爷要结婚了。”
“轰——”
孟菡的脑子似炸开了一般。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手中紧握的银行卡,也不知何时掉落在地。
“诗蕊,你刚刚说什么?”她一改往日的大哭大闹,平静地令人心惊。
“时爷下个月要结婚了。”
“跟谁?”
“你之前见过的那个女生。”白诗蕊耐心的回答所有的问题,恶劣的期待被她深深地掩在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