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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姐弟俩从酒楼出来,李叔已经在车辕上坐着等他们了。

看到姐弟俩努力做出轻松的模样,实则身体都有些紧绷,李叔忙不迭下了马车问道:“姑娘,公子,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桑拧月摇摇头:“等上了马车再说。”

李叔果然不再说话,只警惕的看了看周围,随后便跟在自家姑娘和公子身后到了马车上。

马车车厢狭小,加上如今还在闹市中,姐弟俩也怕他们的话让谁听了去,便一直很沉默。直到走到偏僻的胡同中,清儿才忍不住开口说:“姐姐,这事儿之后要烂在心里,千万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我知道。只是你不说,我不说,侯府里却还有别的人知道。”

“是侯爷和老夫人么?”

“对。”沈廷钧包括他身边的人,应该都没人会去找他们打听什么。但别忘了,当初她去望月楼,可是特意和老夫人说过的。这也就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们嘴严,少有嚼舌根的,而长荣郡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考虑,应该是没敢直接找上侯府的丫鬟询问,不然,她还能不能隐瞒住,都是两回事。

姐弟俩在车厢中有一言没一语的说着,李叔架着马车在车辕上仔细听着。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要听明白姑娘和公子在说什么,这有些困难。但李叔到底经历的事情多,有些事情想想也能明白几分,当下心中就有了数。

也因为有数了,李叔便愈发警惕。他看着从胡同口经过的马车,总忍不住去看这马车上挂着的族徽。

大户人家大多喜欢在马车上悬挂能彰显身份的东西,族徽是大家普遍都在用的。要判明这马车是那家的,需不需要让路,马车上的人能不能得罪,只看看马车上的族徽就明白了。

清儿坐在马车中,一路都在絮叨,长荣郡主那么好的出身,要找个什么样的男人不容易。何必非要在侯爷这棵树上吊死?

树挪死,人挪活,要学会变通啊。这个男人不要她,她找下一个就是,何苦百般心计用尽,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都暴露在人前?

桑拧月看着絮叨不停的弟弟,说他:“你噤声吧。背后说人不道德,议论几句也就是了,哪有一直说人的道理?”

清儿讪讪的捂住嘴,白皙清秀的面颊有些泛红:“好了,好了,姐姐,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在背后说人是非了。”

就这般到了桑宅门口,姐弟俩下了马车进了院子。

素锦等人等忙着给书籍翻页,一院子人围着满院子的书籍,忙得不亦乐乎。

看到姐弟两人进来了,素心幽怨的说:“姑娘、少爷好生潇洒,你们出门看热闹,就把我们这些人丢在家里干活,我们的委屈都没处说去。”

清儿听素心这话,那可有的说的。他就道:“幸好素心姐姐没跟我们一道出门,我和姐姐今天可惨了,险些小命不保。”

这话一出口,在忙活的下人们全都支起了耳朵。更有咋呼的忍不住直接开口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少爷仔细说说。”

“少爷可受伤了,姑娘可受惊了?”

清儿一边摆手一边手舞足蹈的,把百姓们往他们怀中塞东西的一幕栩栩如生的描绘出来,听得下人们一会儿惊呼,一会儿叫好,等听说少爷和姑娘吓的不敢回头,让李叔架着马车落荒而逃时,众人都忍不住哈哈笑出声。

素心笑的尤其声大,就听她说:“我就说应该带我去,最起码我去了还能护住姑娘。这可好了,就你和姑娘两个人,那里是那些大娘婶子的对手,被人弄得狼狈了吧?少爷长记性了吧?以后再出门可一定记得带我们才行。”

清儿忙不迭的说:“一定,一定。”

素锦这时候已经跟着桑拧月去角落的地方翻书了,她低声说:“我看姑娘有心事的样子,难不成这趟出去,还发生了别的事?”

桑拧月不瞒着素锦,把在酒楼中听墙角听来的消息都说了。

素锦当即皱起眉头,一时间也顾不上给书籍翻页了,她愁眉苦脸的说:“若是长荣郡主打听到侯府去可如何是好?若是打听出来是姑娘,又如何是好?”

“那也没办法,当初我把事情和老夫人说了,也不知道老夫人房里如今都有谁知道此事。听天由命吧,总归我们现在搬出来侯府,想来即便查到是我,长荣郡主也不会把我看在眼里。”

素锦却不赞同这话。

由长荣郡主这几次三番的作为来看,长荣郡主性情颇为执拗。她心高气傲,性情偏激,若是能得到侯爷垂青还罢,许是能咽下这口气,对姑娘视而不见;可若是一直在侯爷面前吃闭门羹,就怕长荣郡主会把这气撒到姑娘身上。

素锦就提议说:“不如姑娘去一趟侯府,和老夫人说说此事,让老夫人约束好下人,不要将这事儿往外传?”

桑拧月想都没想便说:“还是不要了。”若是大动干戈再去侯府,再劳动老夫人去敲打下人,那许是本来没想歪的下人,都要想歪了。许是本来根本没意识到这茬的下人,也要琢磨出点什么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这样含混着。

“总归他们打听的方向,是有一女眷单独陪侯爷用膳,而那天我是和清儿一道出门见的侯爷,目标人数对不上,许是猜不到我。亦或者,指不定在我们走了后,侯爷又见了别的女眷呢?”

“可姑娘不是说了,那天太子也去了望月楼。您考虑到不好让侯爷慢待太子,便主动提出辞行。侯爷连送您和少爷下楼的时间都没有,哪里有时间,去另外约见一位姑娘赏雪用膳?”素锦说:“姑娘,您别自欺欺人了,那丫鬟打听的就是您。”

桑拧月不说话,只闷头干活。素锦却又低低嘀咕了一声:“男颜祸水,侯爷可真是害人不浅。”

桑拧月听见这话,抬头看一眼素锦,这次换素锦装沉默了。桑拧月见状有些无奈,可最后什么也没说,趁着天气好,赶紧继续干活。

书籍实在是多,不过给书籍翻页也不用一直翻。等翻过这一遍,桑拧月便随手捡了一本书,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了起来。

她看了一会儿就睡了过去,书籍搭在腹部,双手盖在上边,睡得沉而香。

清儿也回房读书去了,今天的事情给了他很大的刺激,也给了他很大的动力。他想尽快下场博取功名,但依他现在的水准,去了估计也是送人头的。所以,还是得努力增加学问。大三元现在他不敢想,但是小三元么,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姐弟俩忙忙碌碌的,很快就到了晚上。

傍晚时空气中的水分增加了许多,李叔看天气尤其有一手,他就说,“近三天怕是得下雨。”

既然下雨就要做好书籍的防潮工作。

还有这院子,之前因为紧急着住,防水也没仔细做。如今要下雨了,桑拧月就急了起来。

可再怎么急也晚了,这时候再去做防水,来不及了。

桑拧月就懊恼说:“关键还是这个春天雨水太少了,从过了年到如今,也就下了两场而已。”要是能多下几场,或是雨水大一些,她说不定早就想起这事儿,把所有屋子的防水都重新做一遍。

李叔却觉得没太大妨碍,毕竟早先下雨时,各个房间他都视察过。确实有漏水情况,但雨水只是顺着墙壁往下流,嫌少有那种屋顶中间往下滴雨的。

再说当初选房间存放书籍时,他就特意避开了那几间会漏雨的房间。剩下的房间防水做的还可以,书籍应该不会返潮或被雨水打湿。

不过话是这么说,可因为太爱惜书籍了,桑宅中的人都睡不好了。

不说桑拧月晚上总想出去看看下没下雨,就连素锦和李叔等人,也都是提着心的。

也正是因为大家晚上都提着神,李叔这晚上就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儿。

他翌日一早和桑拧月说:“昨天我听到墙角处有些动静,还以为是猫猫狗狗在闹腾,结果我出门去看,倒是看见一个黑影飞快的从墙上窜了下去。”

“黑影?”桑拧月拧眉:“是人影还是什么?”

“是人影。”李叔说的非常果决:“我当即起身去墙角查看了,有半个脚掌印。早起我又特意去瞅了瞅,确实是个成年男人的前脚掌无疑。”

“是家里露了富,有偷儿上门来了么?”桑拧月和清儿第一时间都有了这个怀疑。

李叔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但是可能性却不大。

毕竟桑宅中新进的丫鬟仆人较少,基本上都是桑家的老人在做活。大家经过这十年的沉寂,如今做事愈发稳重。若说谁会说漏嘴,或是漏了富,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很小。

其实李叔有一个怀疑,但他不好说。

他觉得可能是那歹人看这宅子的主家是妇孺和孩童,觉得好欺负,想趁机占些便宜。

李叔没有说出口的揣测,好巧桑拧月也想到了,一时间她便也沉默了。

沉默过后,桑拧月说:“李叔,去报官吧。当初花大价钱买这宅子,图的就是周边治安好。如今既然有人小偷小摸摸过来,咱们没有不报官的道理。”

李叔“唉”了一声,起身就往外走。

就是么,有事儿找官老爷就是。这附近可都是官员家眷。这种事情传出去可太恶劣了,就不相信官府会坐视不理。

果然,李叔去了一盏茶时间,就有回来了,而他身后还跟着三个差役。

有一个年老些,一脸老成持重的模样。他面孔上都是风霜,眼眸虽浑浊却犀利,看着就很有办案经验。另外两个都过了加冠,但看模样还青涩的厉害。

几人以年老的为主,清儿亲自接待了他们。那三个差役问清楚家中的人员构成,心中略有猜测。

他们还查看了李叔发现歹人的那个墙角处,那年老差役到底经验足,从那半个前脚掌,竟然估摸出来人的身量、身材和大致体重。

等几人离去后,清儿迫不及待回到花厅和姐姐说了详细的经过。

桑拧月得知有个老捕快能靠得住,心里略安稳。但只是估量出那歹人的身形,却没有具体容貌,一时半刻也抓不住那坏人。为了安全着想,他们这些时日还是要多上心。

桑拧月如此叮嘱,清儿便应了下来。

他想去城门处买只看门狗来,桑拧月对此很是赞同。清儿便高兴的带着李叔跑了出去,到下午时,两人带着一个,推着大笼子的屠酤到了桑宅。

屠酤卸下铁笼子就走了,桑宅却整个热闹起来。丫鬟仆从全都聚过来看狗狗,就连桑拧月,都难得的放下手中书籍,过来凑热闹。

清儿和李叔买了两只狼狗回来,这是一对母子。母狗有狼的基因,浑身毛发黝黑发亮,它前两肢抬起来趴在笼子上,整个看起来很是威武雄壮。

小狗崽两个月左右,浑身黑乎乎的,只四个小脚掌是白色的。它奶呼呼的,正是娇憨可爱的时候。此刻闭着眼睛在母亲一侧呜呜呼呼,母狗便温柔的瞅着它,又从喉咙里发出响亮的吠叫,警惕着围观众人往一边去。

这母狗凶性大,众人见状心里都有些害怕,便都离远一些。

大门另一侧,李叔正带着一个小厮砌狗窝。

这两天有雨水,得给母狗砌个窝出来。这以后就是自家的看门狗了,得爱护着些。

清儿看了会儿狗,就去给李叔帮忙了。

说是帮忙,其实跟添乱差不多。但他难得起了玩兴,桑拧月也不拦着他,随他闹去。

这一天因为有狗看门了,众人倒是敢酣睡了。可到了后半夜一声轰鸣炸响,把所有人都从梦中惊醒过来。

屋内有一瞬间亮如白昼,桑拧月就借着那点亮光,火速起身挑亮了烛火。她走出拔步床,顿时瓢泼大雨的声音就席卷而来。

本来桑拧月还想看看外边雨大不大的,现在也不用看了。按照这个下雨的势头,怕是下不了多长时间,院子里的积水就排不出去了。

不过现在忧心这个问题也是无用,如今还是好好回去睡觉吧。

但躺回拔步床后,桑拧月又有些睡不着。她想着今天买来的两只狼狗,李叔给它们砌狗窝了,但是只砌出一个大体模样,上边的顶还没有篷。也因此,李叔傍晚时让人把笼子抬到厢房去了。若不然就这气温,还下这么大的雨,那小狗崽淋了雨能不能熬过去都是问题。

正这么想着,桑拧月陡然听到狗叫声。

那狗叫声又急又凶,大老远听着都让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桑拧月赶紧坐起身,趿拉住鞋就伸手去拿搭在屏风上的衣裳。

也就是这会儿功夫,素锦推门走了进来。

她说:“我刚看见您屋里灯亮了,姑娘您是被雷声惊醒了吧?别害怕,就那两道雷,过去就没事儿。”

“不是雷的问题,是狗一直在叫。”

“应该是刚才雷声太大,惊到了那两只狗吧。”

桑拧月摇摇头说:“肯定不是。要惊早就惊到了,可之前打雷时狗都没叫,没道理这时候狗又叫上了。素锦,肯定是前院出事了。”

桑拧月想到了那个爬墙的歹人,莫不是他今天趁着下雨来作恶?结果没想到府里买了只看门狗,所以被狗狗逮了个正着?

桑拧月正这么想着,就陡然听到前院闹腾起来了。她似乎也听到李叔大吼的声音,不过又是狗叫声,又是大雨瓢泼的声音,李叔的声音她听得不清楚,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可素锦随后也说,“是李叔的声音。”

桑拧月一颗心陡然提了起来,“肯定是出事了。”

素锦此时也想起那个没抓住的歹人,觉得说不准还真是那人。她就赶紧给桑拧月穿好衣裳,然后主仆两个拿上灯笼,就准备顺着游廊往前院去。

但他们才刚刚推开门,素心和清儿就一东一西从游廊两侧跑了过来。

素心说:“可摔死我了,游廊里好些水,我跑的太快,没留神直接滑了一跤,我骨头都快被摔断了。”

清儿上气不接下气说:“姐姐可是要去前院?别去了,那边现在已经没事了。姐姐别怕,那歹人已经被逮住了。”

素心也顾不上骨头疼了,直接跳了起来:“歹人,什么歹人?是之前来家里爬墙那个是不是?他今天又来了?还被抓住了?好好好,明天一早我就去看看究竟是那个王八犊子不安好心,我拿菜刀剁了他。”

清儿无奈道:“素心姐姐你别说大话了,你连鸡鸭都不敢杀,还剁人,你以为你是屠夫呢?”

桑拧月拉着弟弟的手就往屋里去:“别快打嘴仗了,赶紧进屋来擦擦头发。你身上衣裳都湿了,染了风寒又该难受了。”

清儿一头一脸的水,头发和衣裳都湿了大半。他之前只顾着来安抚姐姐,也没在意,如今冷风一吹,清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觉得这雨是真冷啊。

进了姐姐的屋子,清儿拿着干毛巾擦了头脸,可湿衣裳还在身上穿着。

桑拧月这边是没有清儿的衣裳的,她这边倒是有一身男装,但那是沈廷钧的。自从和沈廷钧彻底了断,她有心让素锦把那身衣裳拿去烧了。

但沈廷钧是大活人,只有给死人烧衣裳的道理,哪有给活人烧的?虽然她本意并非如此,但寓意到底不好。

再加上两人之间虽然没情分了,但顾念着老夫人对她的好,桑拧月私心里也是盼着沈廷钧好的。也因此,出于这种种考虑,那身黑色的直缀终究没有在炭火中付之一炬,而是被她藏在了一个,自己一年也不会打开一次的箱子中。

桑拧月是绝不想将那身衣裳再拿出来的,何况那衣裳是按照沈廷钧的身量量身定做的,清儿身量只到沈廷钧的腰间,他的衣裳穿在清儿身上,那真是小孩儿穿大人衣裳来搞笑的。

但此时去前院给弟弟拿衣裳也不可能。毕竟雨水这么大,时不时还有一道雷声从天上轰鸣而过,这天气多吓人啊,游廊还不好走,一不留神指不定就摔骨折了。

最后,桑拧月没办法,只能拿出一身自己之前的旧衣裳,让弟弟去里间换衣裳去。

可清儿满脸都写着拒绝,他道:“姐姐,我可是个小公子,哪里能穿姑娘家的襦裙?这传出去大家不得笑掉大牙啊?再来,我才到姐姐胸口处,姐姐比我高那么多,我穿姐姐的衣裳肯定都拖地了,那多难看。”

桑拧月心平气和的看着一脸嫌弃的弟弟,冷静的说:“是要让大家笑掉大牙,还是染上风寒烧热,然后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你自己考虑一下。”

清儿很识时务,他虽然确实不想穿女装,可让他呆在屋里十天半月不出门,这不是要他命么?

最终,清儿也对现实低了头,去里屋换姐姐的衣裳去了。

换过衣裳后,他就扭扭捏捏的不出门,素心闻言就在屏风后边咯咯乐:“少爷还害羞上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知道吧,你小时候我和素锦还亲自伺候你洗澡如厕呢。”

清儿面孔涨红,在屋里喉着,“姐姐你快把素心赶出去,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她了。”

素锦也听到了清儿的话,就拍着素心说:“让你爱逗少爷,行了,你自己回屋去吧。”

素心不想回,可最后还是被赶了出去。

等素心走了,清儿才磨磨蹭蹭的从内室走了出来。

桑拧月和素锦看着穿着女装的清儿,都有些想笑,不过也都忍住了。

不过说实在话,这小孩儿正在雌雄莫辨的年纪,穿着女装倒也挺好看的。猛一入眼就是个清秀小佳人,眼睛水汪汪的,皮肤白生生的,除了脸色臭了点,为人冷了些,但总归看着还是挺好看。

但这话不能说,不然清儿就真的恼了。

几人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清儿才仔细和姐姐说了前院的事儿。

那歹徒今天来爬墙,他也没想到暴雨说下就下,结果就那么倒霉的被淋成了落汤鸡。不过都快到目的地了,也没有返回的道理,他就继续爬墙。

偏巧他爬的那堵墙,就距离大黑母子所在的厢房不远。

大黑?

桑拧月问说:“大黑是大狼狗的名字么?”

清儿嘿嘿笑,“姐姐不愧是我姐姐,一猜就准。对,大黑就是那只大狼狗的名字。我想了一晚上,才想出这么一个名字,真是又凶猛又形象。姐姐你觉得这名字好听么?”

桑拧月面不改色的说:“好听。”

素锦则低下头,把险些破口而出的笑声忍回去。这也就是亲姐弟了,不然换个人试试?姑娘能把人说的立马给狗改名。

但这是姑娘的亲弟弟,哪怕是清儿少爷给母狗起名叫小黑呢,姑娘也能一脸理所应当的说“这个名字起得好。”

这是真的宠弟弟。

素锦终究是忍不住,笑着问了一句,“大狗叫小黑,那只小奶狗呢,可有名字了?”

“有,我一起起好了。小狗就叫小白。大黑小白,一听就是母子俩。”

桑拧月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憋了好久才说出一句,“你高兴就好。”

清儿的起名水平桑拧月懒得吐槽,还是继续说歹徒吧。

那人也是真倒霉,他落地的地方距离大黑暂住的厢房不远。

大黑今天下午才到了新家,许是还没分辨清楚家中每个人的气味,一时间也没弄清楚,这半夜过来的人究竟是家里的人,还是歹人。

不过,狼狗到底是狼狗,天生的警惕心让大黑狂吠起来,这才惊动了住在前院的李叔和清儿等人。

清儿道:“要不是大黑叫的及时,那人险些又给跑了。不过他运气不好,踩了一脚泥,上墙的时候几次没上去,就被我和李叔拉下来了。”

“你和李叔?”桑拧月心有余悸,脸一下就白了。

“那当然了,这种事怎么能少的了我?”清儿骄傲的狠,可看见姐姐脸色惨白惨白的,他又赶紧道:“姐姐别担心,除了我和李叔,还有竹叶竹青他们。我就帮了一把手,后边就没我啥事了,真的,我真就帮了一把。”

“那也不行,万一那人带了刀呢?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以后这种事情你不能再做了。”

“我也没打算再做。”清儿嘿嘿笑,“大黑多能干啊,能者多劳,以后到了晚上,我就把大黑放出来。当然,那得等把大黑养熟之后,不然大黑带着小白直接跑路怎么办?”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说那歹徒,你们审他没有?”

清儿挠挠头说:“审了,但那家伙只说他是听说咱们府里书多,他想偷点书出去卖。”至于藏书的人家那么多,为何偏偏瞅准了他们家,那还不是因为他们府中要么是女眷,要么男丁还是个小屁孩。那偷儿觉得这人家指定好欺负,说不定被偷了也不敢吱声,所以第一次失败后,还敢来第二次。

他话是这么说的,但到底是真是假,他们也分不清楚。

桑拧月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她就道:“明天一早还是要把人送官府去,让差役们再审审他。他们经验足,相信一定能审出些东西来。”

姐弟俩又说了些其他的,清儿便忍不住打起哈欠来。

睡到半道被吵醒,不仅清儿困倦,桑拧月也困得很。不过外边如今雨还下的很大,桑拧月也不放心弟弟这时候回前院。她就说:“今天就在姐姐这边的厢房休息吧。”

清儿连姐姐的衣裳都穿了,在姐姐这边厢房睡又怎样?他毫无压力的接受了,心里其实美滋滋的。

要说搬到桑宅后万事都顺心,可只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他和姐姐住的远了。还比不上在侯府时,那时候姐弟俩住的院子虽然逼仄,可他想见姐姐,转个弯就能看见。如今呢,要见姐姐还得走好长一段路。而且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也不好总往姐姐院子里跑,要不然让别人知道了,不得说闲话啊。

清儿美滋滋的去厢房睡觉了,许是在姐姐的地方,许是心中有依靠,他睡得很快,片刻功夫就陷入沉睡中。

等清儿这边彻底安静了,桑拧月才小声和素锦说:“我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素锦点头:“我也觉得。”

想偷书拿出去换钱,可书肆中的书,又比家中的书少到哪里了?

桑拧月道:“这人若是之前就注意到我们了,那我们在南城开了崇文书斋的事情,他不该不知道。”既然知道,与其来宅子里偷书,还不如去书肆里偷书。毕竟那边临街,又多胡同小径,偷了书随便找个胡同一猫,谁也堵不到。再有书肆中只住了三个人,除了哑叔和丁举人,再就是一个日常跑腿的小厮。这三人老的老,小的小,体弱的体弱,对付他们,不比对付桑宅中这大几十号人容易?

可那人就是瞄准了桑宅的书籍,且失败了一次,还执着的来了第二次。

那这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偷书那么简单。

桑拧月这么说着,素锦频频点头,又道:“那人应该是说了慌的,再不然也是一半真一半假。只是不知道那句话真,那句话是假。”

桑拧月垂首思考,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偷儿的作案动机。

素锦见状就说:“姑娘别费脑子了,等衙门的人审过,那人该交代的指定会交代。衙门里的人可不像李叔他们那么好说话,敢不招供,直接给你上板子,上夹棍。”

“我知道。只是总忍不住去想,我也控制不住。”

“还是快些睡吧姑娘,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那不凭白浪费时间么?您若真关心此事,明天咱们就去衙门口等着,等事情审问清楚,咱们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桑拧月闻言就笑了,“我还是在家里等着吧,去衙门口等着,总觉得不像话。”

这么说着,又忍不住想起清儿。去衙门口等消息的事情她做不出来,不过依照清儿的脾性,他应该能做出来。

这孩子,如今胆子越来越大,心越来越野,也不知道这对他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素锦离去了,桑拧月听着房门轻轻阖上的声音,翻身面朝里睡。

架子床的隔音还不错,帘子一落,外边的声音大多都听不见了。但帘子能隔绝雨声,却隔不断轰隆隆的雷声。

不过睡意上来,桑拧月也无暇去细数每次雷声的间隔有多长时间了。之后雷声似乎停止了,她一夜好梦,翌日一睁眼,天都半上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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