祟祯决定到阅江楼实地察看一番,看看那个密室是否还有遗留,希望在那儿有新的发现。
为了安全,特地邀张信一同前往。
他们坐船,经水路到了阅江楼下。
走水路能少走许多路子,节省很多时间。
皇帝可不同于一般百姓,尤其是象崇祯这样想做一番事业的人,时间观念很强。
他们根据魏方提供的时间,推算距离魏忠贤盗窃宝图,已经十七,八年过去了。现在的阅江楼,看起来更加地残破不堪,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如果再不进行及时维修,说不准那天真会倒塌。
他们来到门边,张信准备破锁时,才发现门上的锁已经没有了。
门是虚掩的,因为风雨的剥蚀,已经变了形。
好像魏忠贤进去盗图时,这门锁还是好好的。他盗窃完毕后,为了不引起怀疑,一切又都恢复了原状。假如你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难道在魏忠贤之后,又有人进出过这个楼房了?
那会是谁呢?
皇宫禁地,一般百姓是进不来的。能到这个花园的,只能是住在宫里的皇族和太监宫女。
但这是一座危楼,一般情况下,人们会自动远离它的。就像崇祯,每天处理完各种政务的空闲时刻,有时也会到花园转转,甚至到河里泛舟,但从没正眼注意过阅江楼,更别提观察其变化了。
阅江楼破败成这样,多数人不注意是正常的,因为就没有人想到楼里去。
也许他们想多了,锁的丢失,门的虚掩,都是大自然的正常现象,与人为无关。
为了皇上的安全,张信先到楼内察看了一番,确信没有危险时,才让祟祯进楼。
进楼后,他们没有在别的地方做停留,直接进了西厢房。
地板上仍积满灰尘,可以肯定,至少十年以内,没有人到这儿来。
他们很轻松地找到了那块有记号的地板,张信用随身携带的一把短剑,把它掀了起来,看到下面露出了一个黑呼呼的洞口。
张信从随身所带的行囊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蜡烛和火镰,把蜡烛点燃,看了一眼祟祯,说道:“我们进去吧。”
崇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说道:“好,我们可以进去了。”
张信仍然走在前头,一边走,一边扶着崇祯,经过十余级台阶,他们下到了洞底。
洞底散发着一股什么东西潮湿霉烂后的味道。
张信举蜡烛一照,惊叫了一声。
他们发现,密室凌乱不堪,好像被人蓄意破坏过。
桌子被掀翻,四脚朝天。
原来摆放在桌上的香炉,蜡台,都滚落到了墙跟边。最可怜的还是那尊佛,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一不小心,崇祯差点把它踩在脚下。
那个曾经放木盒子的洞,一扇门还在,另一扇已不知去向。
这样的情形更加坐实了他们刚才的猜想,即魏忠贤盗图之后,又有人进到了这个密室。他们对密室进行了恶意破坏,即打又砸,好像对这儿充满了怨恨,如果不这样打砸,就不足以发泄心中的怒气似的。
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太久远,也就是从魏忠贤进密室到现在,十几年内发生的事。
那么这事最有可能是谁干的呢?
崇祯肯定,这事绝对不是在他主政期间干的。
理由很简单,这期间虽然国家也穷,但宫里的风气,绝对不同于他哥哥执政时期,宦官当道,权奸横行,整个皇宫乌烟瘴气,现在这种风气已经彻底不存在了。
比如他当政期间,像魏忠贤似的权宦再未出现。大家各司其职,宫中秩序井然。如果再给崇祯二十年时间,中兴大明,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所以,他认为在他执政期间,是没人进这儿来的。这样目无王法,大砸一通,不是公然挑战皇家权威吗?
“这到底谁干的呢?又为什么这样干?”朱由检苦苦地思索着。
“有人进来了,破坏了这儿的一切,”看着密室里一片狼藉,张信痛心地说。
“看来这个秘室的秘密,不止魏忠贤掌握,还有外人知道。”
“那他们肯定不是魏忠贤一伙的,如果是一伙的,他们知道这密室里的东西被盗走了,就决不会再次来这儿了。”
张信表示赞同,“但这些人肯定知道这儿存在密室。”
“我对二次进来的人,有个猜测。”
“哦,您猜他极可能是谁呢?”
“很可能是我的哥哥,天启皇帝。”
“您这个想法太新颖了,您有什么理由肯定是先皇做的呢?”
“很好理解,我哥哥是知道这个秘密的第一人。就是魏忠贤,也是间接地从他那儿得到的消息,才知道这儿有密室,并进行了盗窃的。后来,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我哥哥决定到这个密室里看一看。”
“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是的,他来时一定还很高兴。不知道他带随从了没有,反正他很轻松地找到了这个洞口。进来后,搬开了佛像,才发现晚人一步,东西己被人盗走。他那种失望,愤怒,你可以想象,根本就无法控制。于是他用随身带来的家具,把这个密室砸了个底朝天,己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你说的我完全赞同,”张信说道,“贼人偷东西,偷不到,便会悄然离去。而真正有怒火的,是那些被盗财物的主人。当他们需要那些东西时,却发现被盗了,那种无奈,对被偷东西的痛惜,以及对盗贼们痛恨,会一刹那叫人失去理智,很容易便会迸发打砸的冲动。”
“你说的一点不错,这事肯定是我哥哥干的。属于他的东西丢了,他肯定不可接受,打砸一下,发泄一下怒气,完全可以理解。我甚至怀疑哥哥的死因,与密室失窃都有很大的关系。”
他想起哥哥临终前,他去探望的情景。
朱由校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见到弟弟,眼泪流了出来。
“我不行了,”他艰难地说,“你来了,我正好托付给你后事。”
“你不用为自己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即便华陀在世,也救不活我了。我做了对不起祖宗的事,祖宗在召唤我,让我前去赎罪。这些天,我一直梦见永乐大帝,我就知道我的大限到了。”
几天后,他瞌然长逝。临终前,还试图去牵弟弟的手,似有满腹的心事。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列祖列宗,”说完,闭上了眼睛,再没醒来。
当时,他也以为是哥哥落水后,受了惊吓,现在想来,并没那么简单。
可能是朱由校经济困难,想起了藏宝图,于是来到了密室,才发现密室已经被盗,里面空空如也,他受不了这个打击,才病了。
传承了二百余年的宝图,到他这儿,说没就没了,他感到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心里越想越窝囊,才一病不起。
又有谁知道他内心的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