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看,后边的这具尸骨前,好像有一把斧头,是木工用的那种,在尸骨的右边。人们使用家具,一般都是右手。所以,这个人死时,肯定是面部朝下,只有面部朝下,斧头才能在这样的位置。”
“看看后边那具骷髅,有什么发现没有?”朱梅说道。
他们又回到前头那具骷髅前,在他头部位置没发现什么,但在他脚部,大约五步远的地方,发现一把诱迹斑斑的匕首。
它被扔在石洞的一个角落,如果不是刻意寻找,你根本无法发现。
宋海把它捡了起来,虽然绣迹使它失去了昔日的锋芒,但打磨一下,一定还锋利无比。
宋海拿在了手里,欣赏了一番,最后爱不释手,插到了腰里。
他说如果在救援他们的行动中,和寨方发生了不可避免的冲突,赤手空拳面对敌人是很危险的。这时候腰里如果有一把这样的匕首,也可以起到临时护身的作用。
他们又回到前头的那贝尸首前,宋海捡起了那把斧头,细细端详,面色凝重,好像对那把斧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是把木工用斧,大概是不使用的时间太长了,同样锈迹斑斑。
在这个斧头的背上,有一个梅花的标记。
“这是开城刘记铁匠铺打做的斧头,所有刘记的产品,都用梅花做标记。他们的产品,耐用,锋利,在开城一带名气很大,己有上百年历史。无论是木工还是石匠,都以使用他们的家具为荣。以前家未遭大火时,我家还有多把,都磨损三分之一了,仍舍不得丢掉。”
他在手里把玩着,“只是这家商号后人都去南方发展了,在北方,再也买不到他家的产品了,刘记梅花产品,成了一代人的回忆。”
“可惜我是个女孩子,从来不关心这些东西。”
“在这方面,我比你有经验,”宋海笑着说:“我还可以告诉你,这把斧头,使用的次数还不多,是刘氏生意最旺时的产品。”
“说起这些产品,你就滔滔不绝,卖弄不完的知识,一看就是木匠家的孩子,对木工用具这么有感情。”
“是的,我仿佛从这把斧头上,闻到了已故亲人留下的气息。真的,这把斧头太好了,他勾起了我许多美好的回忆。”
“这么陶醉,一把斧子,都仿佛捡了大宝贝似地。你还是童年时的样子,太容易满足了。”
“那也得是我喜欢的东西才行。”
“你从这具骷髅这儿得到了一件你心爱之物,忽然感觉这具骷髅不那么可怕了,是不是有这感觉?”
宋海望着那具骷髅,面色凝重地对朱梅说:“你是否发现,这两具骷髅有很大的不同?”
“没看出有啥不同,难道你从这两具骷髅上,发现了什么?”
“如果说,后面的这具骷髅,我知道他是谁?你不会吃惊吧?”
“瞎说,怎么可能。”
“是真的,我不会骗你。”
朱梅看了一下两具骷髅,摇摇头,说“人活着的时候,千人千面,是不是某某人,离很远就知道,可是你要说从骷髅认出是谁来,打死我也不相信。”
“那是你观察的还不够细致,假如你象我再对两具尸骨做细致一点的观察,就会发现两具骷髅的不同,”
“可是,我真看不出来,在我眼里,他们都是一堆白骨。”
“不对,如果你细致一点,会有所发现的。”
朱梅仍摇了摇头。
“你看,这具骷髅的左小腿,是不是不见了?”
朱梅一看,确实是。
因为人腿骨比较明显,一经提醒,很容易发现。
“确实是这样,宋海。一般人是不注意这个细节的。他的下半节腿哪去了?”
“你认为哪去了?”
“该不是被什么东西给叼走了?”
“不对,所有的骨骼都在,偏偏少了腿骨,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奇怪,这又该作何解释?”
“这没啥奇怪的,因为这个人就根本没有小腿骨,你看他的小腿断裂处,是不是齐斩斩的,就像刀砍的一样。”
“是,是这样,那是不是说,这个人本身就是个肢体残缺者。”
“对,是这样。”
“你观察的可真细,比我们女人都细,这些我真佩服你。可你说认识他,我就有些怀疑了。”
“有件事你可能没想到,从我拿起那把斧子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到我和这把斧子有渊源,当我看到尸骨残缺不全时,我立马想起一个人!”
“谁?”
“我爷爷!”
“你爷爷?”
“对,你还记得他模样吗?小时候经常抱你玩。”
“记得记得,”朱梅连连说,并且眼前浮现出这么一个老头的形象:高高的个子,花白的头发和胡子,见人总是一脸慈祥的笑。
在穿着方面,一年四季总喜欢穿一身黑外衣,腰部扎着一根围带,围带上总是别着一把斧头,不为干活,好像是别有用处。
手中拄着双拐,左裤管永远是空空荡荡的。
小时候,朱平经常抱着小朱梅到他家做客,老头很喜欢她。
但是朱梅四五岁的时候,这个老头忽然一天不见了,家人四处找他,也没找到。
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人们都把他忘记了,想不到宋海又旧事重提,认为这具尸骨是他爷爷。
不错,这具尸骨确实缺了一条腿,但仅凭这,就作为辨认亲人的凭证,未免太主观了。
天下少胳膊断腿的成千上万,宋海又凭什么认为这是他爷爷呢。
其实宋海才不会胡乱认亲呢,如果不是那把斧头,他根本不会联想到那具尸骨会少一段腿骨。
原来,宋海捡起那把斧头,给他的第一个印象,就是眼熟。
刚才说了,他爷爷喜欢腰间带把斧子。
那匠子是新的,很锋利,宋海也不知他老人家为什么老带着这个东西,有一次他问爷爷原因。
老头笑了笑,没有回答。
小时候,他是爷爷的心肝宝贝,经常缠着爷爷玩,要什么总能满足,唯独腰间的斧头,他从不让孙子动,摸一下也不行。
一次,爷爷午睡,斧子放在一旁。宋海偷了出来,拿在院子玩。他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做扮演程咬金的游戏,一边挥舞着斧子,一边大喊着“扎眼仁”,剁马蹄,忙的不亦乐乎。
后来来到一个放工具的铁架子旁,一声削脑门,用尽全身力气,向铁架子砍去。
那铁架子是纯纲的,坚硬无比,只见一道火光,斧子锋刃掉了一大块。
从此,这个斧子就出现了一个缺口,无论再怎么打磨,都无法修复。看着爷爷无奈的样子,已经稍微懂事的宋海,感觉很对不起爷爷,不止一次许诺,长大后要陪爷爷一把新斧头。
但没等他长大,爷爷就失踪了。
当他看到这斧子时,是这么地熟悉。那个给他留下印象至深的缺口,为了坚挺用槐木做的柄,这不就是当年爷爷形影不离的那把吗?他不由得向两尸骨看过去,果然有一具失去了一条腿。
有这两件证明,这不是爷爷又是谁呢?
“老人家失踪这么多年,想不到在这儿,这是天意呀,”朱梅说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到了这儿,那具尸骨又是谁?”
“朱梅,你听我给你讲一下我爷爷失踪前的一件事,就会明白他为什么来这儿了。”
下面便是宋海讲的他爷爷的事,特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