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想了想,说今天店里确实住进来一个叫宋海的年轻人,刚从外面回来不久,问朱梅是自己进去找,还是由店主唤他出来相见。
朱梅见里面住满了客人,且都是男性,如果自己贸然进去,一定会引起人们的围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对店主说,麻烦您把他叫出来吧。
店主笑了一下,亮开大嗓门,向院里减道:“里面叫宋海的客人,有人找。请你出来一下,客人在店外柳树下等你哩。”
宋海是这家客店的老客,在寻找朱梅的这段时间里,只要是在冯家附近,必然到这家店里来住,因此和店主家混得很熟。
只是以前回来的时间相对较晚,今天不同,找到朱梅了,甭管如何,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因此早早回店里来了,要了个单间,躺在床上,想心事。
听到主人的吆喝,知道有人找他,以为是家乡的亲戚故旧,忙出来相见。
到了树下,才知道是朱梅,着实出乎他意料。
“姐,这么晚了,你怎么又出来了?”
“你说近一两天要走,也许你这一走,我们永不得见面,所以,我必须得来看看你。”
宋海听后,默然无语。
二人就从客店开始,途经关帝庙,向东顺着那条商贸街,慢慢行走。
这是他们儿时走过最多的街道之一,那时他们总是手牵着手,显得亲密无比。但现在,他们却有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同一条熟悉的街道,却再也走不出过去的那种味道。二人各怀心思,宋海极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朱梅心里却老想哭。
“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朱梅首先打破了沉默,问。
虽然在以前的谈话中,宋海己向他表明了下一步的去向,但朱梅仍想证实一些。打心里说,他并不想让宋海远走。
“回我爹那儿去,”宋海再一次重复这句说了无数次的话,并望着远方,心情显得十分沉重。“前些天我还有回家重整旧山河,在原扯上恢复故宅的打算。现在我彻底改变了这个主意,这个地方给我造成了这么多的伤心事,我一天也不想在这儿待了,只想尽快逃离这儿。”
“是不是我给你造成的伤害最大?”朱梅小心翼翼地问。
“不,感情上的事,就让他过去吧。谁受的伤害最大,也许多年后才能显现,不说这些伤心事了。我是说,这个地方不适应我再继续呆下去。这时候,迁至一个新的地方就比较重要了,新环境会使人愉快。我现在待的那个地方,就很好。”
“说得我都有些动心了,”朱梅说道,“既然这个地方那么好,你走时,我想跟你一块儿到那儿看看。知道地扯了,有时候想你了,控制不住了,也能找到你。”
“没必要了吧。你已经是人妻了,以后还要做人母,以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你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把我忘得干干净净的。”
“那不可能的,人是有感情的。记忆中美好的东西,就象是陈酿的老酒,年代越久远越有味道,越四溢飘香,值得回味。况且,对于我在家庭中的定位,你只说对了一半。即,我可以被视为人妻,但永远不可能成为人母。”
朱梅的这句话怪怪的,好像透露出某种信息,宋海一时没明白过来,也就没作回答。
“你也要考虑结婚了,”前边是一条小河,拦住了去路,朱梅停下来,说道。
“嗯,”宋海应了声,算是回答。
既然前走行不通,他们便又拐向了另一条路。
“什么样的姑娘才能被你接受呢?”朱梅问。
“无所谓。再说现在也不想考虑结婚的事。”
“男大当婚,是该考虑了。对女方有什么要求,说一说,我来帮你。”
说完,看着宋海,等着他的回答。
其实她就是想试一下宋海的态度,看自己在他心里,是否还占有位置,别人是否还在意她。
她觉得现在宋海的地位远高于她,毕竞人家还是一个清清白白,没结过婚,又这么帅的一个小伙子,不愁找不到老婆。
而自己毕竟成为了别人们老婆,就像原来是一朵洁白无瑕的花,现在被人把玩了,变得不再鲜艳了,也就失去了原来的价值。
虽然对宋海还有想法,但在心理自卑的作用下,她只能把想法深埋心底。
但又不甘心,只能试着做一些试探。
果然,宋海的话使她倍感失望。
“谢谢你了,我现在真没有结婚的想法。”
“嗯,”朱梅无奈地摇摇头。
“他对你很好吗?”宋海问。
朱梅自然知道宋海口中的他,指的是谁,感到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无论怎么说,都很难圆满。
说对自己很好,肯定对宋海是一个刺激,更坚定了他远离自己的决心。
如果说不好,又表明自己在婚姻上是一个失败者,很伤自尊。
“还算不错吧,”想了想,她这样答道。
“那就好,”宋海说道:“看在我们是世交上的份上,他成为了你的男人,我是应该去拜访他一下他。但是他这个人太坏了,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他烧毁了我赖以生存的家园,害得我和父亲四处流浪。虽然他不是直接行凶者,却是幕后策划者,是利益收获者。其恶甚至超过直接行凶者,所以我要…”
“你要干什么?”朱梅紧张地问。
“我要复仇,”宋海眼里喷射出愤怒的火焰,“把我家伤害成这样,我决不放过他。这事与你无关,你家原本也是受害者,可你偏偏又成为了他的妻子。现在,他既有仇于你家,又有恩于你家。我就想问问:假如某天我和你丈夫展开决斗,而我们双方又势均力敌,任何一方稍微得到一点外力的帮助时,便可赢得这场打斗的胜利时,请问,你会帮谁呢?”
“这…”
“肯定帮你丈夫,对吧,其实这也不奇怪,因为你们现在是一家人,利益是一致的。”
“这,很不好说,”朱梅说,“这在昨天,我还会有所考虑,因为那时候我的心是死的,麻木的。但是你回来了,就不一样了。我的心又苏醒过来了,不知我这样说的对不对。不怕你笑,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尤其是听了你的警告后,加上那个恶婆的供述,我终于知道是谁害了我一家…”
“知道了又怎样,在嫁鸡随鸡的古训面前,难道你还有二次抉择的勇气?况且你这个家庭,又这么富有。”
“古训又能怎样?和现在的这个家庭是否决裂,关键是看她受的人,还能不能接纳她,使她失去后顾之忧。”
她望着宋海,等着回答。
“你可能以为我不是你以前的梅姐了,因为我嫁人了,被人玷污了,你可能因此鄙视我。可是,如若我告诉你,我现在其实经营的是一桩没有任何意义的婚姻,我现在还保持着一个姑娘的清白时,那你会不会马上对我转变态度,而重新接纳我呢?”
“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你难道没听说过吗,这世上有一种男人,他们徒有男人的外表,却不能拥有男人的雄风。因此他们被世人称为假男人,这个团体的人数不少,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一一公公!”
“难道张凡是公公?”宋海大惊。
他听说过公公,是一群被做了手术的男人,他们在宫里为皇家服务。曾几何时,宋海以为他们离自己很遥远,想不到近在咫尺。
“对,他确实是个公公,”朱梅坚定而又平静地说。
宋海惊呆了,对他来说,这绝对是个惊天大瓜,接下来有热闹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