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一场盛夏时的大雨来的是又急又凶,将这个灰蒙的城池,狠狠的冲刷了一把。
虽是缓解了土地干旱,可雨水要是太多,时间又久,对小麦以及高粱这些农作物并不是好事。
不过这么长时间没下雨,不少土地都开裂了。
能有这么一场雨,也是极好的,所以此时大街上没有行人,却依旧让大家知道了第一手消息:“听说了么?”
“咋啦?”
“马家那少夫人今天发作了、”
那人话都还没说完,就见另一位磕着瓜子大婶在那里嗐了一声,道:“啥发作呀,人家上午就生了,听说是个大胖小子,马家总管还跟着剪秋小大夫一起过来抓药。”
“可不是,我听说幸好舒大夫,不然母子就危险了。”
大家边就着这大雨,边聊着城里的八卦。
短暂的凉意,让大家心情都惬意了起来。
而马府,在舒兰给马少夫人缝合好,又让她喝完药。
这期间,大雨一直下,雷声也不停。
马家人在那里劝着:“舒大夫,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雨小一些了再回去吧。”
有舒大夫在这里,他们放心一些。
舒兰看着这去瓢泼的雨,想着医馆那边应该也不会太忙,而且要是马少夫人这边有什么突发的事情,她也正好在这里,就点头同意了。
马老爷赶紧让人去准备厢房供舒兰以及她的两位师侄休息,同时嘱咐厨房那边好酒好菜招待。
“酒就不必了。”舒兰现在哪里还敢喝酒,看着这丰盛的饭菜,再加上马老爷与马夫人亲自作陪,几人倒也吃的舒心。
等午饭过后,舒兰再去给少夫人那边去把脉。
发现她的脉象稳定,嘱咐着马少爷:“情况暂时稳定了,但让少夫人好好休息,及时吃药,也不要动她的伤口,如果晚上有发热,就去将军府找我。”
舒大夫住在将军府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
马少爷赶紧点头,千恩万谢的送她出府,同时还送上了三百两纹银。
毕竟要不是舒大夫,母子哪里能够平安。
舒兰也没有推辞,收了银子,看着这雨小了不少,坐上马家的马车,回到了医馆。
而这雨,一下就是两日,把城里的青石板街道都冲刷的发亮。
这在少雨的边城,算得上是稀奇事。
舒兰除了去马家复诊,这两天就呆在医馆,听着大家在那里闲聊八卦着。
知道今年的麦子受了灾。
舒兰听着他们在那里说着, 各有各的难处。
不过庄稼本就是靠天吃饭,不是受旱就是受涝,只是像边城这边,多以受旱为主,像这样受涝的,还是头一次。
只是不管是旱还是涝,反正百姓都难。
这么多年的庄稼汉,叫苦归叫苦,却也都习惯了,至少比往年还得打仗提心吊胆要好。
日子照常,雨后又是骄阳烈日,天上碧空如洗,地面很快就干透了。
而舒兰,一早被贺风眠骑着惊风过来接去了军营。
他这这几天也回来了两次,大雨天的,不放心家里。
这这一次,是营中一位老将生病了。
这位老将名叫赵尤胜,不过五十有余,也是贺钰山的老部下。
舒兰之前见过,是一位爽朗的中年汉子,与他一起还吃过烤鱼。
她在路上询问了贺风眠,得知这人今日起不来,而根据他所描绘的,心中有了结论,道:“大将军做好心里准备,赵叔应该是卸甲风。”
这卸甲风,说的是古代的军人在穿着铠甲作战之后,回到军帐,因为身体太热,出汗很多,立即卸下盔甲,贪凉吹风,结果引起了中风。
古书有记载,像卸甲风这个病,几乎是古代将军的专属病,说的直白一点就是脑卒,中风。
就是穿着盔甲大量出汗,没等收汗就立马脱了盔甲贪凉或者喝冷饮。
而赵尤胜前日天气闷热,本就一身的汗,还在雨中操练。
本就不舒服的他,却没有说。
昨日的时候,又在雨中操练的满头大汗,还与人饮了冰镇过的酒,然后今早就没爬起来。
人大汗之后,腠里不固,风邪易侵,拘束经络,使筋脉拘急,气血不通,不通则痛。
贺风眠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着也应该是如此。”
舒兰劝着他:“你也别担心,我先看看情况严不严重。”
但他们都知道,赵尤胜的军旅生涯是到头了。
来到军营,舒兰给赵尤胜把着脉,正如她所想的,确实是中了风,能够还活着,也属于他命大。
这个病,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说让他能够清醒,但后遗症自不必说,大家也知道。
她看着大家沉重的目光,给躺在床上还未清醒的人扎了针与开方子。
对贺风眠以及其他几位将军说道:“命救回来没问题,但、他不能如常人一般,手脚不便,得常年有人服侍。”
最重要的是,也没几年好活。
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变得如此,其他人沉默着,心情都十分沉重。
毕竟谁也没想到,昨日还与他们有说有笑的老赵会是如此结果,没有输在战场,却倒在了卸甲风上。
还是荣腾飞道:“夫人只管救他,其他有我们就行。”
舒兰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熬好药,等赵尤胜喝完,她去找贺风眠时,就只见一只肥嘟嘟的鸽子,正好飞到面前。
一点也不怕生,还偏着头,用无辜的小眼睛看着舒兰表示:咕咕!
而舒兰在看到这只十分肥美的鸽子时,脑中的第一想法就是:“烤乳鸽。”
脑中不自觉的想到了一只香喷喷,油滋滋冒着热气的乳鸽,估计那香味,连远在京城的贺小宝都馋哭了……
而鸽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此人眼前已经是一只喷香又肥美的乳鸽,还朝她:咕咕!
贺风眠出来时,看到的就是某个小女人,盯着自己的信鸽冒绿光。
略带无奈的问:“你想对它做什么?”
舒兰立马不过脑子的道:“煎炸烤炖、嗯,我最喜欢的还是烤。”
贺风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