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杜浩面上依旧维持着淡笑,面上看不出丝毫异色。
有意思,正所谓茶满欺客,酒满敬人。
斟酒斟满杯,九分临近刚满未满之际为最佳,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江湖中尤为注重这点,这代表着双方碰杯时,各自酒水都会倾泻到对方酒杯之中,行走江湖,也能以此判断对方有无下毒。
毕竟一旦与主人家碰杯,自己的酒水洒入主人杯中,同时一饮而尽,对方总不可能毒死自己。
这既是无毒以示友好,现如今更是代表着主人的诚意。
都是混江湖的,他杜浩出道不过数月都懂这规矩,他不信顾有才不懂。
瞥了眼八爷, 见对方并无表示,杜浩心中已有计较。
“好!既然老顾有这雅兴,今日又是老顾您做东,那咱们就喝,今日不醉不归!”
杜浩忽的举杯大笑起来,这一举动弄得顾有才颇有些不适。
但见杜浩仰头一饮而尽,见此顾有才和八爷均是略作迟疑还是一饮而尽。
这酒水是黄酒,这酒度数并不低,蒸馏技术在清以前就有。
如这烧酒是三十度的酒尾进行截留回蒸,前段流出的白酒酒度高,后段流出的白酒酒度低。前段白酒可以达到70度以上。
而这就是七十度以上前段的白酒,这酒楼就是专门从附近酒厂弄来的。
一杯酒水一饮而尽,自然是烧的喉咙火辣辣的。
然而就在两人刚一喝完,就见杜浩自顾自已经端起酒壶,开始给众人斟酒。
同样杜浩再度一饮而尽,这次八爷和顾有才还是跟着一饮而尽。
不过看杜浩喝第三杯时,八爷沉默了,他没再碰酒盏。
顾有才瞥了眼八爷,见对方一言不发,眼观鼻鼻观心,顿时一咬牙同样一饮而尽。
三杯酒水入腹,一口菜没吃,这喉咙这胃里都是火辣辣的,酒意也有些上涌,顾有才的脸上已经看到红晕。
然而杜浩已经再度斟满了第四杯酒水,同样一饮而尽,没有丝毫脱泥带水,而面上更是丝毫不见红晕。
见此顾有才看向杜浩的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目光不死心的再度瞥了一眼八爷,见八爷依旧无动于衷,他咬牙饮下了第四杯酒水。
这酒杯并不大,但也比后世那种指甲盖大的小酒杯要大得多,仅仅略逊茶盏些许。
饶是如此,这四杯下去也将近三两酒水。
顾有才本就不是那种很能喝得,见杜浩已经饮下第五杯,他没有动弹,只是怔怔看着眼前斟满的酒水好似发呆出神。
“老顾,这是什么意思?量小非君子,你找兄弟喝酒,兄弟如约赴宴,这又是怎么回事?是不给我杜浩面子?”
杜浩随手把玩着手中喝空的酒盏,慢条斯理道。
“浩爷,做人留一线,我兄长酒量不行,如若您要喝我舍命陪君子,我陪您喝!”
却见这时一旁站着的顾黑狗有些看不下去,瓮声瓮气道。
他的目光依旧是死死盯着杜浩,大有一副,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架势。
“傻鸟傻鸟!傻鸟!”
“谁?!”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尖细的声音,顾黑狗顿时喝道。
“既然在外头,大山你进来解释解释,你这鸟儿为何发笑!”
杜浩话音刚落,就见房门推开,大山那魁梧隐隐比顾黑狗还要大一号的体型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到大山兜里伸出头的鸟儿,顾黑狗,顾有才等人这才明白,刚刚说话的是这八哥鸟。
随同进来的还有另一位小弟,见大山看着他点点头,那弟兄这才代为解释道,
“鸡哥说,哦,鸡哥便是山哥养的这八哥鸟,它的意思是说,撒币,敢...敢和咱们浩爷拼酒,简直是茅坑里点灯笼,找死!”
这话是不是鸡哥的意思不知道,但肯定是他和大山此刻的想法。
外人不清楚杜浩的酒量,作为杜浩身边人,谁不知道浩爷喝酒简直就是海量。
具体有多厉害,这点他们不知道。
因为从未有人能探到过浩爷的底。
每次和兄弟们喝酒,每次兄弟们都说要送浩爷,结果走时,就自家浩爷步伐最稳健,最清醒。
“呵,不是要喝吗?我喝多少你就给我喝多少!”
大笑一声,杜浩一把提起放在角落里的一坛子未开封的烧酒,十分利索的提起就是猛灌。
这一刻,顾黑狗面色骤然一变。
无论是他还是他身边的小弟,亦或者看着的顾有才还是八爷都是齐齐被杜浩给震住了。
这一坛子,可是大坛!
小坛两斤,大坛十斤!
十斤烧酒,一饮而尽?!
这确定是喝酒而不是在喝水?
这怕不是北边常年喝酒的马上好汉,来了都得醉个三天三夜!
些许清澈的酒水,犹如瀑布顺着下巴往下流,但更多的还是落入嘴中。
喉结剧烈滚动,每一口下去就是大口大口的酒水入腹。
就这样脸不红气不喘的,如同喝得不是烧酒,而是清水,如久旱之人如逢甘露大口猛喝。
然而别说是酒,这十斤就算是水,一口闷,也涨得慌。
这一刻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一个个目不转睛盯着杜浩,盯着他喉结大口鼓动,听着仅有的吞咽声。
“咕~”
房中不知是哪位,咽了口吐沫,如同一个信号,很快其他人也是纷纷咽了口吐沫。
这是震惊,也是被杜浩这豪饮的姿态所慑服。
可以预见,这一幕哪怕仅仅只被在场寥寥数人看在眼里,但经此之后,江湖上势必将流传出去。
而此时顾黑狗的面色已经是愈发难看。
一会青一会白,最后都有些发绿。
他很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喝十斤烧酒。
他去过关东之地,也与不少马匪纵马饮酒,可比之眼下,他远远不及。
真要喝,他会喝死的!
他求助般看了自家义兄,然而对方目光根本没看他。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不喝都得喝。
这里他根本排不上号,混江湖的,众目睽睽之下,话已经放了出去,一口唾沫一口钉。
他要是以后还想在这津门混下去,醉死也得把这十斤烧酒塞进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