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爷,这家场子您说要扩大?只是不知道您说的是扩大规模,还是提升档次?”
大山看着杜浩沉声询问着。
“搬到南市去,这边换成寻常澡堂子,收费降低,让大家都能来洗洗,也不是什么高档玩意。”杜浩摇摇头。
南楼这儿可是自己的龙兴之地,也就是现在他资金还不够,资金多了,开个福利院收留这儿的小孩。
读的进书的就送去读书,读不进书的就跟着他干活。
想安稳过日子的就给他们安排寻常工作,想暴富的,那就跟着他砍人。
这年头他也没钱养闲人,只能说这样培养出来的人都是死士!
他杜浩推心置腹对大伙,这些人也不可能背刺他。
这世道本就惨,他杜浩随意从指尖漏一点好处,这些人就得感恩戴德。
对此,杜浩丝毫没有什么后世的惭愧,真要那样,那他杜浩就是圣母。
圣母还当什么江湖大佬。
“这事儿你不要操心,株姐会办好的,她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杜浩淡淡说着,这儿虽然他很久没去打理了。
但这边却一直处理的井井有条,营收十分不错,最高日营收干到了一千大洋。
但那也是一天,平均日营收大概也就一百,但也已经不错了,南楼这地儿,消费水平太低,根本抬不起价。
当然杜浩也没想着抬价。
又聊了会,杜浩实在无趣,在这桑拿房内又坐了会,这才慢悠悠出门躺了会。
实在是和大山聊不到一个壶里,太闷了,里面本就有些闷,这下更闷了。
歇息片刻,走出浩海澡堂杜浩看了看时间,还早,便是让人买了点牛羊肉往张府而去。
有段时间没看完老人家了,主要是最近这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根本停不下来。
至于那什么枪械案子,杜浩急吗?
一点不急!
这案子既然落到他头上,那节奏完全掌握在他手中。
不过在走出浩海澡堂的时候,一名长衫打扮的男子快步而来。
不用问也知道在,这肯定是周德才的人。
“怎么?”
“浩爷,黑市那些东西已经全部被咱们收购了,目前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囤着,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盯守绝不会有任何人靠近。”
那人沉声说着,这是昨晚杜浩吩咐的事情,收购赃枪。
杜浩微微颔首,周德才或许有些暴躁,但他手底下办事还算靠谱。
“还有事?”见对方没走,杜浩再度询问。
“浩爷这个...”那人脸上有些难色,歉意道,“浩爷,这批货,因为来路不正。
也是怕咱们搞一些不好的事情影响了他们声誉,所以这价格就虚高了一些。
平均比市面上要高出三倍的价格。”
“嗯,这事儿昨晚我不是已经和你们周爷嘱咐过了吗?不要在意价格。”杜浩皱了皱眉。
价格虚高这是肯定的。
毕竟这些枪本身是要向外面和内陆腹地售卖的,原本这些枪要么是进入一些地主老财的手中,要么就是进入红方根据地,亦或者土匪们手里。
总之搞黑市的还有很多关系网,津门这边的黑市头头们从不管这些枪最后能流入哪里,但很忌讳在津门本地流通。
不把价格弄的虚高一些,这些枪肯定弄不来。
更何况今天白天再想去收购就更难了,一些消息灵通的肯定已经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浩爷,是这样没错,但有几家价格忒高了些,弟兄们没忍住把人家给打了。现在...”
听到这人的话,杜浩眼皮就是一跳,果然啊,老周手底下都是些什么悍匪?
“打了就打了,黑市本就见不得光,那些打人的弟兄出去避避风头,最近都不要出现在津门了。”
杜浩摆摆手。
黑市里的关系太错综复杂了,那些能在黑市搞买卖的头头,很多其实就是他们青帮自己人。
还有一些就是国党军官的白手套亦或者市政要员的白手套,就连洋人在那边也有许多话事人。
所以让人知道是他杜浩的人在黑市坏了规矩还是不太好。
“告诉你家周爷,你们最近最好是老实点,我可不想到时候让他变成下一个李力。”
杜浩冷声吩咐,这次这小弟许是看出杜浩当真是动了真怒,也是连连点头。
待那人走远,杜浩摇摇头,真要是让人查出来是他的人。
那他杜浩可是真的会砍人的。
这可不是小事,查出是他的人,就能顺藤摸瓜查出是他在偷偷收购那些赃枪。
接下来的行动还怎么做?
想了想,杜浩还是不放心,挥了挥手,一名护卫俯身向前。
杜浩低语了几句,这人点点头也是迅速离去。
——
半个小时后,刚刚从戏园子走出来的周德才已经是满脸的阴晴不定。
他接到了两份指令,一个是自己人从浩爷那儿得来的消息,一个是大山的人也是浩爷那儿传来的消息。
前者是让他命令那几个打人的去城外避避,后者同样是浩爷的命令,但却是让他秘密处决了那几人。
回到自己在南楼的小院,周德才深吸口气,沉声道,“呼!来人!把刘明和郭二他们秘密带过来!”
很快就有小弟将两名长衫男子带了进来。
这二人一看就是那种脚行出身的穷苦人,皮肤黝黑干裂,看到周德才就笑着抱拳作揖,一副读书人做派,倒是有些不伦不类。
看着这二人,周德才长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旁人都退出去,这才轻声询问,宛如闲谈家事。
“都成家了?”
“嘿嘿,先生,学生已经成家,家中有糟糠之妻也有不成器的两个儿子。”
“先生,俺也是,不过我那婆娘早年嫌我没用跟人跑了,现在家里就有一儿子,一老母,平日在帮里忙活就是老母帮忙带娃。
多亏是跟了先生,跟了浩爷,不然俺们真是有些活不下去了。”
说着这二人都是有些感慨,心酸的抹了抹眼泪。
周德才看着这二人面上平静无比,不过喉咙却有些干涉。
“家中有能干活的亲戚没有?信得过的,靠得住的亲戚朋友有没有?”
随着周德才这么一问,二人对视一眼,顿时心下了然。
两人面上有一瞬间的抽搐纠结,但还是重重朝周德才磕了个响头。
“先生!您教我们读书认字,又给了学生们一口饭吃,我们不能奢求那么多。
再说我二人情况都差不多,除了自家几个娃和老母几乎没有别的牵挂。
只求咱们走了,周爷能让人照拂一下咱们家小!”
二人语气并无半分难过,显然跟着混这一行,他们就想过命会有丢掉的一天。
周德才深吸口气,“好!希望你们二位不要怪我也不要怪浩爷。
做错事就该挨罚,只是你们这次千不该万不该,在如此关键时刻没忍住!
在兄弟们面前我会说你二人为帮里捐躯的。”
说着周德才挥了挥手转过身不再去看。
从他开始带小弟开始,他就发现自己的那套说法,貌似有些隐隐有些失控的迹象。
自己能够稳住,但小弟能不能稳住很难说,希望此次过后弟兄们能够吃一亏长一智。
他也开始沉思接下来对手下弟兄们的思想教育。
难道我真的错了?
不!我不可能有错的!错的是这个世道!孔圣人的言论绝不可能出错!
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两声闷哼,几乎同时响起。
转过身一看,却见二人已经抽出小刀,刀刃没入腹中,口中腹中皆有血水流淌,一阵抽搐无声挣扎之下已是气绝身亡!
周德才无声看着这一幕,他眼眶有些红,不愧是自己弟子。
这才是学了真正孔圣人的门生,异端!其他读书人才是异端!
这才是朝闻道夕可死矣!!!